听到周衫的名字,苏衍眉头一蹙。
总是在气氛刚刚好的时候扫兴,能拿她怎么办?
苏衍咬着唇,借着路灯的灯光歪着头看想她。
林苏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脸上写着两个大字——无奈。
“我也不想的。”她解释道,“我那天从他嘴里知道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后,就想要彻底远离他了。可这件事上,我确实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本以为迎来的又是苏衍的一顿臭骂,没想到他出乎意料的温柔。
“上车吧。”
苏衍半推着她的身子把她按在了副驾驶座,自己也上车点燃了一支烟。
他没发动也没有要开车的准备,只是慢悠悠地抽着烟,精致的脸庞隐在阴影里,而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明灭可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跟你说这些,我没办法责备沈玉,毕竟她是为了帮我,可我心里又觉得很不舒服,闷闷的,这些事都超出了我的预期。实话说,真的是有深深的挫败感,才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儿都能办到,我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没有喝酒,林苏音却有点碎碎念,知道不该在他面前摆出一副脆弱的需要呵护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向他倾诉。
“你说这些都没用。”抽完一根烟,苏衍才幽幽地开口,打断了她无休止的重复,“事情已经发生了,干嘛总纠结发生过的事。道理你都懂的不是吗,至于该跟他怎么相处,公私分明就是了,除非你喜欢他。如果你真的是喜欢人家,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这家伙,总是在有意无意中试探。
林苏音当然听得出他话里有话,却没有顺着他的思路回答。
“嗯。”
她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句,算是回应。
“嗯什么嗯,我问你话呢,你到底喜不喜欢他?”知道心思被拆穿,苏衍也不再兜圈子,孩子气地质问她。
林苏音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车流,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以前喜欢吧。”
“你竟然还喜欢过他?”这话像是导火索,点燃了苏衍的心里的炸药库,“林苏音,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是什么弟弟吗,你倒是解释一下‘以前喜欢’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非得跟你解释。”原本还郁郁不安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只要跟苏衍都起嘴来,林苏音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很集中,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胜他一筹。
“我想听。”苏衍伸手揪住林苏音的耳朵,轻轻地拽着她耳垂让她正着身子面对自己。
林苏音打了他的胳膊一巴掌,没好气地说:“你是谁啊,凭什么你想听我就得跟你解释,你这人很霸道啊。”
说着心情竟然也跟着好起来。
听着她语气轻快起来,苏衍嘴角轻轻向上扬,一抹得逞的笑意在眼里弥散。
只是这一切她都看不见,还以为他真的孩子气地在吃醋。
其实只是想逗她开心啊。
“就霸道怎么样,霸道也不得忍着不开心乖乖送你去机场,霸道也得听你无休止地碎碎念,霸道也得忍着你的小脾气啊”
好像是哎。
林苏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话等于白问,明明就知道原因,却偏偏不知好歹地问了出来。
话音落下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忙补了一句:“你总是喜欢插手我的事儿,知道你有时候是好心,可咱两关系有点尴尬啊,你这样会让我胡思乱想的。”
“唉唉唉,你别这样的口气,我欠你的行吗,我对你好是因为觉得欠了你人情,别以为我还喜欢你,那你就太自恋了。”苏衍在她晕晕乎乎飘飘然的时候,直接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那是谁上次说只帮我最后一次,结果帮了一次又一次?”
傲娇鬼,林苏音不禁气结,想方设法地堵他的话。
苏衍却忽然发动了车子,慢悠悠地踩下了油门。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别总是来打扰我。”
“明明是你来找我的。”
“你找我的次数多还是我找你的次数多?”林苏音较真地回嘴,只是为了逞口舌之快。
苏衍却没接下去,他打了一把方向盘向右拐,驶入了回林家的路。
突然没了声音,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我说我喜欢你,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冷不丁地,他轻轻地问了一句,声音飘飘忽忽很不真切,几不可闻。
可林苏音还是听见了。
她靠着车座把头放在玻璃上,看着电线杆从身边嗖嗖地倒退,在听到他的话时,心忽然漏了一拍。
年轻的时候,互相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哪怕再难也要在一起,哪怕全世界都不看好也要想方设法在一起。
那时候的他们身上充满了勇气和活力,所以在遇到爱时奋不顾身。
可现在呢。
“以前,我以为这辈子给我伤害最大的就是楚南巷了,所以恨他,用尽了一切手段报复他。”
再说起当年的事情来,仿佛在讲上一辈子的事儿。
林苏音声音很缓,说几句便顿一顿。
“后来遇到了你,相识,相知,相恋,分开,再遇见,才发现爱过也不一定会恨,但得不到的一直会念念不忘,哪怕当初受了那么多的伤。”
念念不忘,是啊,没能跟你在一起,我很遗憾,所以心里总有你的位置。苏衍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动不动就会伤感。
“美好的爱情都是水到渠成,而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心里早已有了裂缝,彼此能不能互相信任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更别说各自家庭的反对。”
林苏音的话没得到苏衍的回应,两人心照不宣地知道,就算彼此喜欢,想要在一起也是不太可能。
受过的伤不会消失,反而变成伤痕提醒彼此,对方曾经给过我多么痛的伤害。
下了车,看着汽车车尾消失在茫茫夜色,林苏音松了口气。
我还是喜欢你,只是不能在一起,听上去矫情,可这却是最真切的事实。
就让时间慢慢地带走一切,总有一天我们会遇到最适合彼此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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