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宁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秦玉楼雄浑的嗓音在院中响起。
林掌事将乌宁儿揽到了身后,神色淡定的看着从院中缓缓走来的秦玉楼。
同秦玉楼一起来的还有温知露,两人就这么踏着轻缓的步伐,走进了前厅。
“你要杀要刮,等我带宁儿吃完饭再说。”林掌事的声音没有一丝畏惧。
乌宁儿想去求秦玉楼,却被林掌事牢牢的搂在怀里,她只能哭着说道:“秦老板,你放过我家老爷,我...要抓就抓我吧。”
“宁儿别胡说”林掌事用力晃动了一下乌宁儿。
温知露看着秦玉楼笑了一下:“这世间深情女子多不甚数。”
秦玉楼对着温知露一抱拳:“大当家说的是,是秦某浅薄了。”
“夫人同我去吃些东西梳洗一番吧,这男人的事便让他们男人自己解决。”温知露走到乌宁儿身侧说道。
林掌事松开了乌宁儿,对她温柔的说道:“跟着温姑娘去吧。”
乌宁儿摇头,急得直跳脚。
“夫人,你在与不在并不能改变什么,还容易让秦老板拿你做要挟。”温知露戏谑的看了一眼秦玉楼。
面对温知露的调侃,秦玉楼也只是低头无奈的笑了笑。
乌宁儿动摇了,林掌事又适时的安抚了两句,这才让乌宁儿依依不舍的跟着温知露走了。
林掌事家中,秦玉楼一直派人盯着,有什么情况就让人来通知温知露。所以温知露是知道乌宁儿醒后,不吃不喝的守在林宅整整两日的。
“夫人,我很敬佩你。”
温知露走在前面,突然说了一句。
乌宁儿跟上了温知露,苦笑说道:“姑娘说笑了,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敬佩的。”
温知露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乌宁儿。
乌宁儿被温知露的眼神震住了,那双眼睛里透着自信还有超出年龄过多的沉着。
“所以夫人觉得自己是哪样的女人?从良的红倌人?”
温知露清冷的声音,让乌宁儿羞耻的低下了头。
“人的一生又太多生不由己,夫人何须自轻自贱,更何况夫人对林掌事不离不弃可比某些出身清白的正房嫡妻来的让人敬佩。”
温知露拉过了乌宁儿的手,带着她上了马车
“姑娘...我家老爷...”
乌宁儿还是有些担心。
“夫人,你现在只需管自己吃饱喝足,其他的你担心也无用。”温知露道。
乌宁儿到了嘴边的话被强行咽了回去。
乌宁儿走后林掌事静静地等待着秦玉楼问罪。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秦玉楼没有动怒,声音里甚至夹杂着一些落寞。
林掌事冷笑起来:“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
秦玉楼走在院子中,口中重复了一句:“为了钱。”
“我以为我给你的够多了。”
“多?每个月的那点月钱?”林掌事狂笑出声。
秦玉楼在院子中缓慢的来回踱步:“小时候家里穷,我呢,又瘦又小,总挨人欺负,是你总站在我前面,保护我,替我出头。我当你是一辈子的兄弟,我生意做起来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你。”
秦玉楼像是陷在了回忆中,神色平和。
林掌事有些癫狂的跑出来,怒声喊道:“兄弟?把我当兄弟你让我给你当狗?对你点头哈腰?拿着那点月钱?”
“当初走货的时候,你以为就你开出的那点好处,真能截了我的生意?”
秦玉楼的眼神变得冰冷,目光挪移到林掌事的脸上。
林掌事先是一怔,然后才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玉楼。
“你是太贪心,起初我以为你过够了穷日子,想多挣一些也就没管你。以为你做完一单两单就会停止,但我没想到你不懂得收手。从那时起,我对你的态度就变了,但在我心里你依旧是记着你曾经对我的好。”
秦玉楼冷冽的声线像是利刃,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了林掌事的身上一般。
林掌事说不出话了,只是僵在了原地。
“我觉得你钱也赚够了,所以才让你来天水镇看着酒楼和客栈。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一生平安顺遂。”秦玉楼开始苦笑着摇头:“你黑店里的钱,我已经拿走了,从今起我们恩断义绝,你莫让我在天水镇再看见你。”
秦玉楼说完就甩袖离开了。
林掌事待秦玉楼走后,直接瘫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我是贪,贪了半辈子,改不过来了...”
林掌事小时候常常保护秦玉楼,秦玉楼也像个小跟班一样一直跟着他,可秦玉楼长大后,出门做了两年生意,就摇身一变成了有钱的商贾。就换成他跟着秦玉楼,这种心理落差让他十分难受。
秦玉楼走出林家,就靠在了墙边,大笑了起来。他笑的声嘶力竭,满脸涨红。
他这一辈子勾心斗角的做生意,用了很多卑鄙的手段,如今也算是遭了报应。
“笑的太难听了”温知露从拐角走了出来。
秦玉楼连忙背过身去,不想让温知露瞧见他如今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秦玉楼略微收拾后,故作镇定的问。
温知露耸了耸肩:“让玉儿带她回去吃饭洗漱了。等会儿,会送她回来。至于我呢,有些担心我的三当家。”
秦玉楼依旧嘴硬:“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把林掌事平安的带回来我就知道,三当家的心没有那么狠。”温知露学着秦玉楼的模样倚靠在墙壁上。
秦玉楼笑了笑:“刚开始知道这事得时候,确实很生气,气的想打断林泽栋的腿。我原以为他如此对我会愧疚,却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把你对他的好放在心上,反而觉得你给的不够多。”
“盲目的对一个好不求回报,那个人就会觉得一切理所当然。”温知露道。
这就是温知露不愿做烂好人的原因,有的人并不会感谢你善意的举动反而会在心里骂上你一句。
秦玉楼看向温知露:“本想看他被所有人抛弃,尝尝被背叛的滋味,却没有想到这情楼女子却是最有情意的那个,这下够这老小子得意了。不过要不是那女子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秦玉楼最后的语气变得冰冷,眼神也透出阴郁。
温知露的眉头皱了皱:“玉楼叔强颜欢笑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凄惨。”
秦玉楼讪笑着道:“你还小你不懂,我秦玉楼今年三十五了,我是真的羡慕那个混账有这么个红颜知己。”
“看来玉楼叔是被女子伤过。”
秦玉楼不光没有娶妻,甚至身边都没有一个女使伺候着。原先温知露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咳咳...不早了,回去吧!”
秦玉楼明显不想透露自己的伤心往事,抖了一下长袍就迈步要走。
“别走啊,玉楼叔你就跟我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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