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泓:“身在局中,却要将心置身事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云霆:“放不下,是因为太在意。如果看透了,自然就能放下了。人生匆匆数十载,就如眼前的棋局一样,无论胜败,始终都要结束,起于尘,归于尘,如果能这样想,那么世间自然就没有什么事情看不开,放不下了。”
“想不到穆先生于禅机还有如此高深的见地。也对,其实真的看开了,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对了,几日太后来见朕,对朕说了一番话。”
谈话之间,云霆又落一子。陈易泓随即眼睛一亮,自以为抓住了一个漏洞,忙忙落子,企图搬回一局。
云霆没有回话,这个时候不能发问,只能等着对方自己说下去。
果然,陈易泓见云霆的目光盯着眼前的棋局,好似根本不在意他说些什么一样,他又是古怪的一笑,随后道:“太后让朕用联姻的手段笼络你。”
云霆闻言一笑:“太后是想让皇上用我牵制徐锦宏和白丞相,可是又怕我不好驾驭?”
“哈哈哈,穆先生你真是神了!连这都让你猜出来了!”
云霆不动声色的又落下一子:“可是眼下皇上并未姐妹女儿,恐怕太后选定的联姻人选是云鸾公主吧?”
陈易泓脸色一下子有些沉了下来,随后又是一笑:“穆先生神机妙算。那么不如你猜猜,朕会不会答应太后这个提议呢?”
“这个嘛,不好猜。因为有利有弊,利,自然就不用说了,这弊嘛,就是皇上要违背自己的心意。最终皇上会选择利益,还是选择自己的心,这就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了。”
陈易泓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么你是希望朕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
云霆嘴角牵起一个十分优雅的弧度:“同意有同意的应对方法,不同意有不同意的应对方法。”他巧妙的将问题避过,却又给了陈易泓最想要的答案。
夜色尽。
晨曦的微光中,陈国的天空中并无霞光,却又万里乌云奔腾而至。
销声匿迹依旧的摄政王呼延灼终于有了消息。
他已于数日前回到了自己的封地南华郡,并且暗中联络三十万亲兵集结于南华,筹谋已久,野心勃勃的呼延灼,终于反了。
数日之间,呼延灼的军队攻城略地,所过之处,无人能敌。
朝廷紧急掉军抵抗,可是却因为反应过慢,而鞭长莫及,杯水车薪。
而朝堂之上的陈易泓面对一道又一道告急折子,终于按耐不住胸腔里蓬勃的怒火,发了一道又一道调兵遣将的圣旨前往前线镇压呼延灼的大军,最后甚至一怒之下要御驾亲征,与呼延老贼决一死战,朝堂上的大臣们劝了又劝,好不容易才打消了他御驾亲征的念头。
“穆先生,你可有退敌良策?”忍无可忍的陈易泓,一下了朝就把云霆请到了御书房,单刀直入的切入主题。
云霆淡淡一笑:“如果我没有的话,岂不是太对不起皇上这段时间的礼遇有加了?”
陈易泓眼睛一亮,欣喜道:“如此说来,就是有良策了?!”
云霆:“皇上可知呼延灼的军队为什么能够所向披靡,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
陈易泓想了想,答道:“不是因为他的军队兵强马壮,势如破竹吗?”
云霆摇了摇头:“尽管他兵强马壮,可是陈国各个大城也都有驻军,有城墙,又不是纸糊的,如果全力奋起抵抗,呼延灼的军队再厉害,也根本做不到短短半个月攻下十座城池。”
“难道我方的阵营里有间细?”陈易泓说着,愤恨的握起了拳头。
云霆悠然道:“呼延灼把持朝政多年,其势力触角已经蔓延陈国上下各个阶层,恐怕那些丢失的城池里,有一半的将领士兵本身就是呼延灼的人!如此以来,呼延灼必然事半功倍,再加上一些刻意的煽动,使得朝廷的守军都认为呼延灼的大军如有神助,无可抵挡,双方还未交战,朝廷守军一方就先失去了士气,当对方兵临城下的时候,脑子想的自然是如何丢盔弃甲的逃跑,而不是如何殊死作战,保卫城池。”
陈易泓听了,深感有理,有茅塞顿开之感:“先生所言不错!况且在百姓眼中,这天下是姓陈还是姓呼延,对他们本无区别。呼延灼攻城的时候,百姓们也根本不会奋起抵抗。如此一来,才让呼延老贼讨了大便宜去!”
御书房里的冷香袅袅,闻了却让人有种心浮气躁之感。云霆已经察觉,但是却不动声色。他继续道:“所以眼下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如何振奋士气,让百姓们也跟着奋起抵抗呼延灼的大军!须知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只有把百姓们的力量充分调动发挥起来,才能夺得天下,坐稳天下。”
陈易泓一愣:“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好!穆先生果真不愧为经天纬地之才,这样的话,朕还是第一次听到!朕相信,有穆先生这样的良师在侧,朕一定可以战胜那呼延老贼!”
云霆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这句话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他听她说过一次,然后便记在心上了。
这一天,云霆和陈易泓在御书房里整整商议了两个时辰,恰恰就是这两个时辰,葬送了三座城池,数以万计的鲜血和生命。也恰恰是这两个时辰,让一直所想披靡的呼延大军终于止住了它疯狂胜利的脚步。
数日之后,一股疑似呼延灼军队的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攻陷了又一座城池!而这区区数千人的骑兵入城之后,不单单是寻常的烧杀抢掠,更是展开最严酷的屠城之法,前一天还安宁繁华的城池,转眼之间,就成了血与火交织而成的修罗地狱。部分逃出去的百姓在心中愤恨,是呼延灼!是他的军队开始屠城了!而屠城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这座城市的将军不肯打开城门迎他们进来……
又是数日过去,又有两座城池遭受了同样残酷的命运。
在战争面前,没有公理,没有正义。有的只是血雨腥风的谋略。在那些野心家的面前,所有枉死的冤魂都如同蝼蚁一般,没有人会为他们负疚,更没有人会为他们多花一分心思。
这个时候,在陈国各地的百姓中都扬起了呼延灼军队残暴屠城的流言。一时间,人人谈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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