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曼几乎从不主动去想六年前的邮轮之夜。哪怕她跟霍燃冰释前嫌,仍然无法抚平她心中对此事的抵触和恐惧。
那晚的霍燃仿佛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而那晚的她同样是失去了理智的疯子。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屏蔽这段回忆,永不再忆起。
冷不丁听霍燃提起,晓曼的心再次咯噔一跳。
六年前的请谏是冯霓送给她的,至于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她并没有询问过。
现在听霍燃提起此事,冯霓的请谏竟然是都是方莞如给的!
“冯霓跟你妹妹……是同学!”晓曼十分吃惊。因为在她的观念里,霍燃的妹妹金尊玉贵,怎么可能在平民学校上高中呢。
“方姨嫁过来的时候,方莞如已经上高中了。方姨是个很贤慧的女人,一般不会给家人添麻烦。”说到贤慧两个字,霍燃的语气隐隐带着一带讽刺。
方静的确很贤慧,起码表现得十分贤慧。尤其在任柏全的面前,她极尽委屈求全,总是让任柏全心疼她的懂事。
就因为方莞如在普通的平民学校读完了高中,任柏全才会想方设法把她送进了名牌大学,以此来补偿对她的亏欠。
方家母女俩的“懂事”,总是能够为她们换来更好的条件和待遇。
晓曼怔忡了许久,才问道:“难道说那两张请谏有……什么问题。”
“请谏没有问题,但这件事情有几个疑点。”霍燃的声音很温柔,他觑着她苍白的脸颊,不禁有些心疼。
他发誓,一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还她一个真相。
“有什么疑点?”晓曼这人有个缺点。如果事不关已,她一般十分冷静,若是关乎到她身边的人,她的判断立刻就开始混乱起来。
当年的请谏是冯霓给她的,恰好她闲着没事,生性喜好凑热闹,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就算那是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晓曼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冯霓。
毕竟,她喝哪杯饮料,冯霓并不知道。而她药性发作之时闯进船舱深处的那间黑屋子也完全是随机所为,冯霓不可能知道。
她从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是谁蓄意谋害她,只是自怨自艾自认倒霉。
此时听霍燃郑重其事地提起,她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霍燃把几份资料用手机传给了晓曼。“你看看这个。”
晓曼迟疑着打开了手机,见霍燃传给她几段消息,调查了当年冯霓跟方莞如的一些情况。
方静当年嫁给了任柏全之后,带着女儿方莞如参加了一次上流圈子的聚会,方莞如在那里见到了苏家四少苏奕琛,并且一见钟情。
方莞如一直设法想引起苏奕琛的注意,却都没有成功。不止因为苏奕琛是个生性冷淡的人,而且当时上大二的他已经有了一个大一的女友。
苏奕琛当时的女友就是顾晓曼!
因为这件事情,方莞如还大哭了一场。
家里长辈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但并怎么放在心上。毕竟,那年的方莞如才只有十六岁。
方莞如性格内向,她跟性格活泼外向的冯霓关系并不是很好。况且,两个人的家庭环境也十分悬殊,这让她们注定不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尽管两个人在一个班上学,可两人私下的交集并不多。
方莞如却突然送给冯霓两张请谏,这绝对是一份厚礼。
命运女神号邮轮的晚宴极为奢华,只有够资格的人才能拿到请谏。据说,当时一张请谏的价格都炒到了两三万。
方莞如突然送给冯霓两张请谏,做法似乎有些突兀。
冯霓是出名的爱慕虚荣,喜欢占小便宜,但她拿到请谏之后,并没有借机转卖谋财,而是无偿送给了顾晓曼。
这一点,非常不符合冯霓的性格和作风。
冯霓送给顾晓曼一张请谏,又千方百计劝说她准时赴约。
上了邮轮之后,冯霓就消失不见踪影。
后经调查发现,她上邮轮不久就借口不舒服悄悄离开了。
邮轮里有许多富家子弟,这原本是冯霓千方百计想接近的目标。她却放弃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像她上邮轮的目标只是为了把顾晓曼送上去。
顾晓曼出事之后,冯霓一直躲着不露面。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却出于心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东窗事发,苏奕琛跟顾晓曼分手,留学海外,一别六载。也许,这个结果是方莞如也没有预料到的。
看完了这些调查资料,晓曼顿时犹如醍醐灌顶,多年来笼罩着她的无边无际的乌云仿佛被撕裂了一条口子,照进来的光亮已足够她看清脚底的泥潭和陷阱。
“那张请谏……可以卖几万块钱!”晓曼喃喃地低语着,她的眼睛闪着忿恨的光,银牙咬得“咯咯”响。
她当时并不知道那两张请谏多么珍贵,只是恰好无聊,就想着出去散散心而已。
冯霓虚荣又物质,怎么可能把价值几万块的请谏谏白白送给顾晓曼!
“这件事情非常古怪。时隔多年,很多证据都毁损了,不过两位人证都还在。”霍燃神色平静,但他的一双黑眸隐隐闪着寒芒。
晓曼咬了咬唇,说:“我去找冯霓问清楚!”
“她不会承认。”霍燃喊住她,提议道:“不如我派人过去问她。”
晓曼想了想,也清楚自己的性格有些急,处理事情不如霍燃稳重。“那……好吧。”
*
冯霓终于拿回了五十万,又恢复了得意。
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医院照顾父亲冯德为,而是拿着钱去各种买买买。
直到天近晌午的时候,冯霓就想着去附近餐厅吃饭,但却被几个彪形大汉给拦下了。
“你就是冯霓!”为首的那个嘴里叨着点根签,看起来极为不好惹。
“你……你们是……是什么人?”冯霓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到了这些人。
“我们大哥有点事情找你去谈谈!”
“你们大哥……是谁呀?”冯霓战战兢兢地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说罢,那几个人说完,就手脚麻利地将她拎上了面包车。
冯霓在几个大汉的钳制下,想挣扎简直像蝼蚁撼树。张开嘴巴想喊,却又被一只大手被捂住。
很快,她就被塞进了路边的面包车。
车子驶动,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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