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时节临近晌午的阳光淡薄清澈,轻盈的洒满北都的整座城池。十二中的高三学生在上课,一间间教室里严肃静穆。一个突如其来的女人叫喊声,使得五层高的教学楼的每间窗户都探出了一个个脑袋,争先恐后地望着校门口,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就连老师们将上课之事抛在脑后,好奇地向外张望。
“沈上时你给我出来!你竟然欺骗我的感情!有本事出来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
……
“这是这个月第八个女人为了沈老师来学校闹事了!”
“哦耶!沈老师终于破纪录啦!我赢了,拿钱来!”
办公室里,几个年轻的老师聚在一起开着玩笑。
“沈老师,沈先生,沈爷!您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瞧见没有,又来了,您究竟欠下了多少风流债啊?对,我是没资格管你的生活作风,但你也不能影响到学校啊!”校长一身西服革履,焦头烂额,在那里几乎捶胸顿足。
办公桌前面,坐着一个漆黑短发的男人,男人正玩着zippo打火机,他坐姿很随意,翘着二郎腿,一根黑色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颈间,敞开的白色领口露出细腻洁白的皮肤,隐约间似是能看出一道伤疤。他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间,眉宇间飞扬着那么一点恰到好处的风流与风情。
沈上时仿佛没有听见一旁校长聒噪而焦急的声音,只是自顾自抽着烟,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
校长走到办公桌旁,喝了口已经凉了的茶,看着他悠哉懒散的模样气儿不打一出来,他瞪向沈上时:“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怎么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一点变好的意思呢?”
其实沈上时曾经就读于这所学校,那时候校长还只是个德育处主任,他每天听到各课老师最多的抱怨声就是:沈上时今天真是气死我了!而听到女生们谈论最多的话题便是:沈上时帅呆了。
沈上时小时候是个小妖孽,他的妖孽之处不在于空得一副美皮囊,也不是气质妖娆,而是阴!关于这点不说别的,就拿他打群架举例,一群人中,他可能不是那种能打的,但要说起来谁打架最他妈不是个东西,那绝对是这个在他人眼里就是个小白脸的沈上时无疑。
地中海校长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非但没有改邪归正,而是修炼成了一只老妖孽。从前的轻狂与轻挑都没了,更多的是成熟稳重,遇事沉着冷静,演技比过去逼真十分,更加老练狡诈,仿佛演戏已经深入到他骨子里一般。而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与生俱来的那股子妖气和无情无义。有一次,副校长收了一名家长的钱,就要开除另外一名学生。因为这件事,沈上时和副校长吵了起来。据可靠消息,沈上时利用他强大的侦查能力收集了这位副校长在外风流的照片,令其身败名裂。
所以说,比起现在他总喜欢背后捅刀子,他小时候打架阴损真不算什么。他行为恶劣这点着实遭不少人骂,骂他不是个英雄,而且是边吐血边骂,肝肠寸断。
如今更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他在五年前竟然成为了一名物理老师,回来‘报效母校’。十二中不少人谈论到他时,都感叹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咱学校是不是建的地方不好?
老妖孽终于开口,懒散的声音出奇地好听,“唉,我以为自己早就年老色衰,没有小姑娘爱了,谁知道这段日子突然又有那么多小姑娘投怀送抱,我要是拒绝了人家,得多伤人心啊……”他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要不这样吧,我改喜欢男人,您看行吗?”
一句话,气得校长肝儿颤,他颤抖着食指,指着沈上时,一副想要把他千刀万剐的模样。
“你!你啊!真是肉烂嘴不烂啊!你在外闯荡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因为这张嘴而结下的仇家吗?”
沈上时挑着眉毛认真想了良久,道:“好像还真有,不过……都没什么好下场。我记得曾经有个公子哥因为我抢了他未婚妻追杀了我半年多,最后自食其果……唉,造孽啊!话说回来我还是帮他呢,那姑娘跟他爹跟了两年了他都不知道,唉……”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好像真的替人家感到很悲伤。
沈上时说着,又从裤兜里又掏出烟盒,将烟盒立着,拍了拍,一支烟很听话地从里面挤出来了,他用嘴将它叼出来,旋即抬起头,咬着烟,对校长道:“来一根吗您?”
校长吐出一口老血,差点跪倒在地!“苍天,这是天要亡我啊!”
校门口,看门王大爷捧着个保暖杯,唯唯诺诺地走上前,对那风姿绰约的女人道:“您要不喝点水,先歇歇再喊?对了,我那有个喇叭,您用吗……您……哎呀呀,您别瞪我呀!”王大爷说完,笑哈哈地走开了。
这时候有几个男生在那起哄:“阿姨,您觉得沈老师厉害吗?”
一句话,引得所有人大笑起来。
楼下,那名少妇得意地抱臂,笑骂道:“废话!”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个朋克头的男孩从一旁鬼哭狼嚎怒冲而来:“你给我滚!你给我滚!沈老师才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是男人!他喜欢的是我!别拦着我!我要烧死这对异性恋!”
一旁,两个身穿校服、一副不良少年模样的学生劝着他。这两个人,一个圆寸男孩又矮又胖,一个咖色卷发少女,脸上化着浓妆。
凌晓晨、胖子于亮和卷发少女张笑笑,不良少年三人组终于惊艳登场!
不少学生开始奔走相告:原来沈老师喜欢男人!沈老师真是越来越有爱了!
这时楼上有人大喊;“我捐十升汽油!”
“我捐二十升!”
胖子于亮一边拦着他一边冲那女人挤眉弄眼:“阿、阿姨,您还不快走,这孙子要急了他能杀人!”
那个鬼哭狼嚎的人正是凌晓晨,朋克头,身材高挑,小麦肤色,脸庞帅气。
凌晓晨悲痛欲绝,声泪俱下。此时,他从怀中拔出一把锃亮餐刀,向那女人冲去。
哪知那女人竟然临危不乱,侧身将男孩的右手手腕擒住,“咔嚓”一声,那男孩的手被她反手扭转成九十度,刀子“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一旁的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这女子身手了得啊!而这仨,这次演得也太逼真了,刀都亮出来了!
三人当场全部傻眼,凌晓晨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他“嗷”的一声喊了出来:“我就说我不干,你们非让我干!你大爷的,快送老子去医务室!”
这回,他是真哭了!
此时,看门王大爷突然跌跌撞撞从保安室冲了出来,惊慌失措地指着五楼楼顶,吓得他直结巴:“你们看、看、有人……好像有人要跳楼!”
五楼楼顶,冷风猎猎,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巨大又笨拙的黑色眼镜框不和谐地架在她小巧的鼻梁上,长长的马尾辫在空中悲壮地飞扬。
眼前,只要她踏出一步,她就光荣牺牲了。原来……喝西北风就是这种感觉啊!她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头,冷得她不由然哆嗦了几下。
但为了保住学校的名誉,她别无选择!
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大学的实习学校,会是沈上时任教的学校?难道上天还嫌自己在高中时期被他黑得不够惨么!
楼下,不良少年组合不约而同道:“二楚又要来卖蠢了……”
王大爷的喊声直带哭腔对楼上的楚楚喊道:“快下来吧,校长说加薪了!”
“喂!楼下的女人!你要不要和我比比谁更爱沈上时?你要比我更爱,你就上来从这跳下去,否则,你就赶紧离开这里!”
楼下,不良少年三人组之一胖子于亮大喊道:“楚老师,老师您可别冲动啊!”
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少妇,那少妇冷哼一声,喊道:“跳啊,有种你跳啊!就算你为了他死,他哭都不会哭一下!”
楚楚顿时风中凌乱了,沈上时脸皮得有多厚,才能惹上这么一条毒蛇。
“我跳了啊——”
“我真的跳了啊——”
这时候,一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在楼下指指点点,还有人报了案,警察一路喧嚣,风尘仆仆而来。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下了车,警服笔挺干练,旁边一个戴着墨镜的大叔道:“您戴墨镜了么?”
“戴墨镜干嘛?看日食啊。”
“看日食没有看跳楼好玩!”
男人点了点头,旋即从裤兜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点上,眯起双眼道:“确实,确实没有跳楼好玩。什么时候沈上时嚷嚷着要跳楼,那才好玩!”
这男人叫郑北驰,是负责十二中所在城区的警察局分局局长,据说以前和沈上时是战友,退役后,他当了警察。今天他一听说有女人要为沈上时跳楼,立马就跑来看沈上时的热闹了。
“郑局,您看怎么着……”
“装装样子,喊!”
年轻的小警察拿着喇叭,冲楼上的楚楚懒散喊道:“小姐,你想想你爸你妈,想想你爷爷奶奶,想想你叔你婶,生活是美好的,为了一个沈上时而死,不值得!要想开啊!”
楚楚进退两难,她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棘手,如今进退两难,最终,她忍无可忍地仰天大喊道:“沈上时你给我出来!我不干了!”
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阳光很安静,周围忽然寂静无声。
逆光中,从教学楼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那人身材高挑,收身风衣将他的身材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叼着烟,缓缓从嘴中吐出烟雾。
“沈上时,你终于出来了。”女人的眼眸中冒出阵阵寒光。
沈上时保持着招牌式笑容,插着裤兜走到她身边。他走路的时候,背脊微微前倾着,总是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您自便”的悠然自得的样子。
他站定在女人的面前,半天没有出声。
然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沈上时……竟然抱住了那女人!
沈老师他这是良心发现了吗!沈老师要喜当爹了吗?
风过,枯竭的树枝摇摇摆摆。
他附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动听。
那女人的双眼因为惊讶而渐渐睁大。
旋即,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呢子大衣兜,手触到那物体时,突然一阵冰凉!
女人浑身颤抖起来,嗓音嘶哑:“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沈上时莞尔一笑:“抱你的时候呗……哎别喊,这里那么多警察。”说着,沈上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珠滴溜溜地扫向两边。
“我知道你恨我拒绝了你,但是无论你怎么诋毁我,最终受害的还是你自己。去年夏天有个姑娘来学校闹,在肚子上糊了好几层橡胶,非常逼真,可惜被我当场撕下来了,唉。对了,我这个可是仿真版沙漠之鹰,做工相当精良。小姑娘,回家再修炼修炼吧。”
女人睚眦欲裂,一双美目中泪水不停打转,她一手用力攥紧兜里的枪,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眼中的泪光化为激烈碰撞的火星。她很清楚,周围那么多警察,她若是被搜身,必然难辞其咎。
她简直恨死他了,尤其是当他计谋得逞时所展露出的那和蔼的笑容,别人都已经气得吐血了,他还能笑得那么悠哉,就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她真的想杀了他!
“别想着杀我,里面我没放子弹。”沈上时看穿了她的心思,好心提醒道。
女人按住枪的那只手缓缓从兜里抽出……
那一刻的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
“啪”的一声,女人挥动大臂给了沈上时一巴掌,哭喊道:“沈上时你这个渣男!”
众人和他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于是……事情就在这个巴掌中结束了。沈老师无辜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向郑北驰喊道:“警察叔叔,她打人!”
郑北驰瞪了他一眼,对旁边的小警察冷哼了一声:“这个老兵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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