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张窄窄的单人床,床头有个低矮的台子和板凳,人坐在上面,只能蜷着腰说着身体,以一种极为难受的姿势,勉强得以保持平衡。
靠墙的窗口已经被彻底封死了,只留下了几个拇指大小的换气口,另外一边则是结实的铁栅栏,寒冬腊月天里的寒风,透过换气口不断地往里吹,屋内屋外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一位风韵极佳的妇人紧紧的裹着单薄的被子,缩在角落里止不住的颤抖,可仍旧难以抵御寒冷,被冻得直哆嗦。
当啷!
大门从外边粗暴地被推开了,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制度的人走了进来,拍了拍铁栅栏,戏谑的喊道:“别睡了我的大市长,给了你这么久的时间,想好该说什么了没有?”
蜷缩在床上的中年美妇,正是建宁市的市长谢韵萍,只是如今的她狼狈无比,和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可谓是天差地别。
她嘴唇冻成了青紫色,但眼神中仍然满是坚毅,平静中带着果断的说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强行把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按到我身上,只能说很抱歉,我不知道!”
她丝毫不服软的态度,激怒了两人,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笔记本摔到了桌子上,恶狠狠的说道:“你借用手中的权力,私自的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我们手中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何必还要继续这样嘴硬?有个消息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的秘书刘莹莹,已经畏罪在家中自杀了。”
“什么?!”
神态冷漠的谢韵萍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勃然变色,从床上坐了起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刘莹莹跟随着她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不论是辉煌还是低谷,从来没有离去过的念头,除了冷冰冰的上司与下属外,彼此更像是知心的姐妹,如今骤然听闻这个消息,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两人对视了一眼,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立刻趁热打铁地审问道:“现在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要心存侥幸,把你贪污受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先从那个新能源工厂说起吧,为什么突然要上马这个项目,是不是和陈氏集团有什么勾结?”
谢韵萍心乱如麻眼神涣散,刘莹莹的死亡对于她的打击来说太大了,根本就没有留神对方在说什么,低垂着脑袋,面如死灰。
男子见到这一幕,偷偷的冲旁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两根指头并在一起,做了个写的动作。
女子心中会意,运笔如飞的记录了起来,只是在谢韵萍的那一行上,通通写上了默认二字。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没过多久的功夫,就“审问”出了一起彼此勾结的贪污大案。
“领导,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一字不差的全都做到了,主要将这些卷宗送上去,谢韵萍罪名就会彻底被坐实!”
从冰冷的房间内出来以后,男子抱着厚厚的卷宗,来到了隔壁的房间,谄媚的说道。
宽大的办公桌后方坐着位面色威严的中年人,他正是当日被李阳父亲训斥得抬不起头的家伙,此一时彼一时,在属下的面前,他自然是另一番姿态。
“做得不错,下个月有个调任的机会,我已经把你的名字上报了。”
男子面色一喜,在机关部门里,能够听到领导这句话,所有人最希望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多谢领导提拔,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
他一大通表忠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人挥手打断了,面带笑意的说道:“新的岗位,你以前没有接触过,缺乏工作经验,为了能够更好的适应,先到国外学习一段时间吧。”
男子神色大喜,凡是所谓的学习,基本上都是包吃包住的公费旅游,巴不得能够去放松一下。
“对了,这次的学习有两个名额,别忘了把那位美女也带上,不然到时候吃起醋来,我可是帮不了你。”
中年人挤眉弄眼地开了个小玩笑,露出了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男子拍了拍胸口,自信十足的说道:“我们结婚已经两年了,一直都很恩爱,领导尽管放心,不会透露口风的。”
中年人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等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以后,翻了翻桌子上的档案,自言自语的说道:“事情做得很不错,不过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既然这样的话,就只能拜托你们去死了。”
……
建宁市官场暗流涌动,谢韵萍被抓,秘书“自杀”身亡,原本被压抑的势力,蠢蠢欲动了起来,嗅觉稍微灵敏点的,都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变得低调了起来,唯恐枪打出头鸟。
在这个风尖浪口上,刘松收到了条短信,看完之后,他面色阴晴不定犹豫了许久,还是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来到了一家闹市里不起眼的茶馆。
木质的博古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盒装的茶叶,价格全都贵的吓死人,足以将所有的客户通通拦到门外。
或许有人就纳闷了,这不是开店做生意吗,怎么会定这么高的价格,把人都拦到外面?
这其中就有些门道了,做生意是不假,但做的不是茶叶的生意,而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店里面空荡荡的,连个营业员都没有,刘松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屁股紧紧挨着板凳不到三分之一,看那架势随时做着拔腿就跑的架势。
谢韵萍栽了跟头以后,如果说刘莹莹是最担心的人,那么他肯定能够名列其次。
纵观整个建宁市的官场,他的身份是最尴尬的,当了多年前任市长的秘书,在最关键的时候,却背后捅了一刀,可以说得上是卖主求荣的典范。
这是官场上的大忌中的大忌,所以在当初做下了决定以后,也就注定了他这辈子的命运,只能够和谢韵萍绑在一起。
幸好后者没有亏待他,在掌握了权力以后,给了他个满意的安排。
刘松在官场混迹多年,深知自己不够光彩,所以并没有张扬跋扈,一直以来都低调无比,直到此次东窗事发,才不得不再次心惊肉跳了起来。
他的心中忐忑不安,每一秒钟都如同是度日如年,苦苦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真的不愿意就这么毁于一旦。
咚咚咚!
楼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他连忙抬起了头,表情一下子愣住了,映入眼帘的是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张嘴结舌的说不出话来,神色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不认识我了吗?刘秘书!”
洪方涛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走下了楼梯,慢悠悠的说道。
刘松两条大腿都在哆嗦,几乎想要立刻拔腿就跑,奈何浑身上下没一块肌肉是管用的,哭丧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洪公子……您怎么来了?”
“很惊讶对不对,在你的心中我应该死了是吧。”
洪方涛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捏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放在掌心把玩了起来,表情认真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是让你失望了,我没有那么容易趴下,我要亲手把所有的仇人,通通杀光,而你就是第一个!”
扑通!
刘松浑身直哆嗦,再也坚持不住了,从板凳上滑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面如死灰。
下午接到短信的时候,他就有不祥的预感,信息的内容是他以前的黑料,极少有人知道,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或许是谁想勒索一笔,没想到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洪方涛收敛了毕露的杀机,突然咧嘴一笑,弯腰把刘松给搀回了椅子上,笑着说道:“不要太害怕,你顶多算是个帮凶,我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真正的仇人是林灿,我是记在心里的。只要你肯帮个小忙,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生于死,对于这个在机关里混了一辈子的老油条来说,实在是太容易选择了,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他的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连声的说道:“洪公子,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刀山火海倒是没必要,我手中有确切的消息,他乘坐今天下午的火车就要回来了,到时候……”
刘松听完以后满脸的诧异,惊讶的反问道:“真的要我这么做?可是……”
“没关系的,按我说的做就行,只要你乖乖的干,事后我不会追究你的。”
洪方涛神色中流露出了满满的自信,仇恨的确是最强大的力量,经历过了苦难的折磨后,这个曾经的纨绔子弟,脱胎换骨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林灿啊林灿,这只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第一道开胃菜,不要着急,复仇的大宴才刚刚开始,我会让你受尽折磨以后,在屈辱和无奈中慢慢的死去!”
咣当咣当!
老旧的车轮在铁轨上用力的摩擦着,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在一阵火星四溅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摇摇晃晃了一路后,疲惫不已的旅客们,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匆匆忙忙的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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