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勇倒还不算是傻子,他在看完了一系列的证据后,立马就反应过来,肯定是马鹏程在背后暗捣鬼,所以在签完字之后,提出了这个请求。
瘦高年轻人微微一愣,作为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如果要说对背后的事情一无所知,肯定是在撒谎。
这自古以来,官清如水,吏滑如油,千万别小看这些常年奋战在一线的喽啰们,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明白,种种事情中的弯弯绕。
瘦高年轻人犹豫了片刻,没有忌口的否认或是答应,而是使出了拖字诀,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件事情我需要向上级汇报,你等答复吧。”
苏志勇心中感到失落,但他只是一介文人,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只能够徒劳地认命,失落的等待。
一墙之隔的楼上,孙仁的办公室中,马鹏程慢条斯理的品着香茗,狠狠的算计了一把老仇人,使得他心中暗爽不已。
“孙局长,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有什么烦心事儿吗?或许我可以帮上点忙。”
他斜眼望着孙仁,敏锐的察觉到了后者如坐针毡的不安,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好奇,主动开口问道。
“马老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修理苏志勇这件事,还有外人插手?”
马鹏程一头的雾水,不解的反问道:“这件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没有第三个人插手。为何突然这么问?”
“今天我突然接到了特管局的电话,他们主动问起了苏志勇事情的前后经过。”
“嗯?这不应该吧,苏志勇这个老家伙难道还认识特管局的人?从来没听说过……”
马鹏程神色中流露出了困惑,他和苏志勇算得上多年的老朋友,正是因为知根知底,所以动起手来毫无顾忌。
他面色阴晴不定的思索片刻,皱眉问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可是要保老家伙出去?”
“这倒没有,打电话的人你应该不陌生,是特管局的朴段朴组长,他还特意的提到你的名字,只不过是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孙仁云淡风轻的语气,给了马鹏程极大的误导,他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挥了挥手说道。
“估计可能是例行工作,随口一问,就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说话之际,瘦高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将厚厚的资料放在桌子上,点了点头说道。
“姓苏的老头已经签字了,对所有的事情供认不讳。”
马鹏程一听老脸顿时笑开了花,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心情爽朗的说道。
“果然是个没骨气的废物,这么快就怂了,按照罪名,估计下半辈子要在牢里度过了。”
瘦高年轻人没有接话茬,而是当着两人的面,把苏志勇的请求复述了一边。
“啧啧,苏老头居然还想见见我?也罢,让我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马鹏程不想放过奚落敌人的机会,思索了片刻后,索性转身下了楼。
等他离开了以后,瘦高年轻人三言两语把工作汇报了一番,都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孙仁给叫住了。
“先别着急,这是我刚刚收到的消息,你看一眼吧。”
瘦高年轻人结果了顶头上司递过来的纸条,仅仅瞟了一眼后,眉头刹那间皱了起来,别看她年龄不大,但是办案经验非常丰富,见过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离奇案子,但眼前这桩还是不禁有些吃惊,倒吸了口凉气。
“这……”
“别问那么多,上面压下来的命令,咱们把事情办好就行,有什么法子?”
瘦高年轻人见识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心态马上调整过来,他们只是听命令办事儿,其他的事情管不了那么多,捏着纸条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
“这件事倒是不难办,我有个好主意……”
……
楼下的审讯室里,苏志勇听到了推门声,扭过头一看,双眼中顿时充满了血红色,像是头发疯的公牛般跑了过去。
“你这个混蛋,亏我那么信任你,居然在背后捅刀子,你还算不算人?”
马鹏程毫不客气的甩开了他,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谈不上什么算计,你要去攀别人的高枝,我当然不能傻乎乎的被当做弃子,自然要做好两手准备。”
他一张嘴就捅破了苏志勇内心的小伎俩,后者老脸果然挂不住,涨成了通红的猪肝色,嚷嚷着说道。
“你这是血口喷人,我哪里有什么两手准备,纯粹是赤果果的污蔑!”
“话都到了这份上,你在撒谎还有什么意思?”
马鹏程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针锋相对的说道:“孙仁从一开始就是我放出来的钩子,你们怎么交往的过程,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什么好狡辩?”
孙志勇如遭雷击,表情一下子变了,瞪大眼睛瘫坐在了椅子上,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切居然全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他输得可谓是一败涂地,从开始就在人家的手掌心中打转,这种屈辱的感觉,甚至比他在签字的一瞬间还要强烈。
马鹏程渴望着苏志勇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别提有多么高兴,他内心中憋了不知道多久的怨气,通通发泄了出来,得意洋洋地说道。
“放心吧苏老哥,等你进去之后,我会帮你照顾好妻子和女儿的,这两个绝色美人,我一定会让她们下半辈子活得很开心。”
苏志勇表情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瞪大的双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张牙舞爪的冲了上去,睚眦欲裂的怒吼道。
“祸不及家人,我跟你这个混蛋拼了!”
马鹏程膀大腰圆,虽然平日里没少沾酒色,但是远比读了半辈子书的苏志勇,要强得多,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还长本事了,学会动手动脚了,真是不自量力!”
苏志勇五脏六腑中如同翻江倒海,跌坐在地面上,心情从来没有像这般绝望过,情绪陷入到了崩溃中,张开嘴巴喃喃自语的说道。
“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呸,老子才懒得干这种事儿,杀你简直是脏了我的手,反正你下半辈子只能在牢里度过,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马鹏程得意洋洋的大笑了起来,他不会干那种一时冲动的蠢事,狠狠地奚落了对方一番后,嚣张的扬长而去。
可当他伸手一推门,却发现拉不动,又尝试了数次,惊讶的发现门居然是反锁的。
马鹏程心中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他并没有慌张,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结果扫了一眼屏幕,信号已经被屏蔽了。
他深吸了口气,用力的在门上拍打了两下,不耐烦的说道。
“哪个不长眼的把门给锁了,赶快过来给老子打开!”
房间外面一片冷漠,除了他的声音在回荡外,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帮该死的蠢蛋,居然还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真是倒霉!”
他愤愤不平地抱怨了两句,猜测多半是清洁工之类的随手锁上,可能要等到两三个小时后,才会有人想起来过来开门。
被困上两三个小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和一个生死仇人关在一起,可就没那么愉快了。
苏志勇同样听到了门被锁的消息,他心中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双眼之中燃烧起了熊熊的复仇火焰。
谁说他是个天性凉薄的人,可以用女儿的前程来换取利益,但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只能说利益的诱惑太大,他没能把握住本心。
但如今一切全都完了,他在认罪书上签字的一瞬间,就注定了这辈子所有的一切全都完了,当蒙蔽双眼的利益被褪去之后,亲情无疑就重新占据了上风,更重要的还有复仇心。
他用力的喘着粗气,这个从事了半辈子文字工作的人,内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狂野想法。
他用手抓起旁边的板凳,紧紧的攥在一起,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马鹏程,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
马鹏程察觉到了异样,不知为何被对方的双通红的眼睛盯着,他心中居然有种发寒的错觉。
苏志勇一言未发,将手中的板凳抡圆了,狠狠地砸了下去。
马鹏程慌慌张张的想要躲避,但是门口的距离太过狭窄,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苏志勇心中发狠,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陷入到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两人在地上疯狂地扭打了起来。
一门之隔的外面,瘦高的年轻人默默的点了根烟,用力的抽了一口,听着屋内的惨叫声,表情没有任何的动容。
局内上下所有人得到了通知,召开一场紧急会议,所以哪怕这里闹得再响,也不会有人听到任何动物,而当会议结束之时,所有的一切都落下了帷幕。
终于当惨叫声慢慢消失,瘦高年轻人熄灭了手中的烟头,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里收好,吹着不成曲调的口哨,哼着小歌离开了。
一阵寒风吹过,冷的从来不是天气,而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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