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许相思凑上前去,望着她怀中沉睡的小婴孩,眉眼柔和下来。
“呀,多可爱的丫头啊,长大一定很漂亮,真是好福气呢!”
她本是好意祝贺,可许安然就像被戳中什么痛处一般,脸色渐渐变了。
一旁,传来季母的嗤笑。
“呵,福气?哪儿来的福气,我怎么没看出来?”
许相思说,“女儿好啊,贴心的小棉袄,还孝顺,这可不是福气吗?”
季母冷哼一声,语气尖酸又刻薄。
“哼,我苦苦等了这么久,做梦都想抱孙子,可结果呢?居然生了个赔钱货,我季家真是倒了大霉了!”
许安然低垂下头,苍白的唇被她紧紧咬着,也不说话,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这番话,许相思却听得刺耳。
她收敛起笑,肃然的目光瞪着季母,“伯母,大喜的日子,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吧?”
“我过分吗?是我过分还是你这个不成器的妹妹过分?我季家家大业大,总得有个延续香火的吧?这生了个女孩儿,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女儿就不能延续香火了?伯母,你也是女人!”
“你!”季母被气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季维扬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母亲,“妈,别说了!”
“你别管!”季母甩开了他的手,不善的目光瞪着许相思,语气极尽挖苦嘲讽。
“呵,你们许家可真是有意思,当年你父亲就没能生出个儿子,结果到了你们两姐妹这里,生的依旧是丫头!笑死人了!”
这番话,可把许相思给气坏了。
她目光骤然沉寂下来,小脸一冷,刚要反驳,季维扬却抢先说。
“妈!你少说两句吧!下面还有那么多客人,你就不能去招待招待?”
“要招待你去招待,我脸皮子薄,可不想被人看了笑话!”
说完,季母阴沉着一张老脸离去了,季维扬赶紧追了出去。
“妈,你去哪儿啊?”
许相思收回目光,回想起方才季母的那番话,气的几乎咬碎了牙齿。
仔细一想,算了!
又不是头一次和季母这老女人打交道了,她的尖酸和刻薄,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她压下心里的怒气,见到许安然脸色很差,关切问。
“你没事吧?”
许安然缓缓抬眸,却已经是泪眼婆娑。
许相思愣了一下,好言安慰,“别在意她的话,女儿好着呢,以后你会知道的。”
许安然哽咽了一声,复杂的眸光望向她。
“许相思,这下你满意了?”
“什么?”
“你明知道这老女人想要抱孙子,你明明知道的!可你……你却偏偏故意在她面前说恭喜,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许相思顿时语塞,半晌回不过神来。
我去,说声“恭喜”,这居然还有错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从未把我当妹妹看待过,可你也不能这么拐弯抹角的羞辱我吧?许相思,你太过分了!”
滚烫的眼泪贴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可她眼中却分明满是怨恨!
要不是这女人故意说那些话,季母那死老太婆至于受了刺激,将火气撒在她头上吗?
许相思觉得有些无语,旋即便是一阵气闷。
“许安然,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怨气,何苦在我身上发泄?”
“我不听!许相思……你出去,我不想见你,出去!”
她声嘶力竭,许相思心底渐渐冷却。
“好,算我嘴贱,你爱怎样怎样!”
语调冷冷的撂下这句话,许相思压制住心里的邪火,扭头就走。
许安然收回目光,可兴许是方才被她的嘶吼声吓到,怀里的孩子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
孩子依旧是哭的不消停,许安然心里本就愤怒,此刻更是不耐。
暴躁之下,她随手抓起一个杯子,伴随着愤怒的情绪摔在地上。
“砰!”支离破碎。
许相思气冲冲的下至大厅,穿过人群,想要离开这里。
早知如此,打死她都不来!
刚走出几步,身后探出一双手,拉住了她。
季维扬焦急问,“思思,你要走?”
许相思没好气说,“不走,不走留着做什么?自讨没趣吗?”
“抱歉,思思,我妈只是一时气话,别往心里去,我替她向你道歉!”
“可你妈那些话实在太过分了,我怎么能当做没听到?还有你媳妇,她们……简直岂有此理!”
许相思越说越生气,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小手一抽欲走。
“你不能走,思思!”
季维扬环顾四望,压低了声音,“安然她从小无依无靠,就只有你姑且算半个娘家人,你走了,让这么多客人怎么看?”
许相思冷静下来想想,他说的倒也是。
“好,我不走了。”她姑且先忍了,就当是给季维扬一个面子。
季维扬很快离开了,季母不肯帮忙,他已经忙到焦头烂额。
许相思从侍者手中端起一杯酒,躲到一个人少的角落里,郁闷的喝。
忽然,人群中闪过一抹高挑的影子,那样熟悉。
男人一身周正的黑色西装礼服,手里托着一只高脚酒杯,醇正橙红的液体摇曳着,更衬的他的脸庞清隽迷人。
“冷……冷墨?”许相思怔了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那冷峻非凡的男人,缓缓向她侧眸。
一瞬间,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短短半秒。
许相思触电般收回目光,赶紧转了个身儿,佯装什么都没发生。
光滑油亮的黑色皮鞋来到她的身后站定,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莫名的魅惑。
“思思,既然见到我,为何又假装没见到?”
许相思回首,语调淡淡的,“自然是不想见到冷先生,所以才装作没见到。”
“哦?莫非,你还在因昨晚的事而怪我?”
“冷先生说笑了,我哪敢怪你什么。”
说完,她目光四下一瞥,忽地揶揄一笑,“你那娇滴滴的女朋友,怎么没一起来?”
“今日她在医院复查。”
“那可不行啊,我觉得呀,你应该把她随时随地都带在身边,一刻不离才好呢!”
冷墨挑挑眉,“怎么说?”
“阿墨,我好害怕一个人……不要走,陪着我好不好?”许相思模仿着雅兰的口吻,说完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
男人幽深的眸光盯着她,却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不错,你学的倒是惟妙惟肖。”
许相思懒得理会他,冷着小脸正要离开,冷墨又道。
“之前你说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全是我的责任,那么现在我照顾雅兰,难道不也是我理应承担的责任?”
“是是是,随便你,与我无关。”许相思冷冷的走掉。
望着她的背影,男人单薄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深沉的弧度。
他看得出来,这小东西是在吃醋,吃味他与雅兰走得太近。
真是不坦诚!
二楼围栏处,许安然缓步走出。
她那带着怨恨的目光在下方大厅之中搜索,最终停在了许相思的身上,于是那怨恨便更加浓郁。
她勾了勾手指头,一名仆人上前躬身。
“夫人,有什么吩咐?”
“看见下面那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吗?”
许安然说罢,将一包东西悄悄的塞到仆人的手心,目光阴沉了些许。
“我要让她难堪。”
仆人望着掌心的东西,正犹豫不决间,一张支票递到眼前。
“我向来不会亏待下人,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
佣人快步离去。
许安然冷眼望着许相思,语气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尝尝吧,我亲爱的姐姐!这就是你羞辱我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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