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维扬想再安慰上一句,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码头之上,忽然发生了一阵骚乱。
滨城豪门冷大少在海上失踪的事情传了出去,引来了一帮媒体记者,几辆采访车停了下来,一群记者“呼啦”一声蜂拥而出。
“快看,是冷墨的妻子,她在那里!”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眨眼间,许相思就被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长枪短炮几乎都快要戳到她的脸上。
“冷夫人,请问冷墨先生有下落了吗?”
“听说冷墨先生是为了救你才出的海,请问您现在的心情如何呢?”
“假设冷墨先生出了意外,关于他遗留下的庞大财产,身为他的妻子,您将会和冷家如何分割呢?”
“……”
听到这些过分的话,许相思气的浑身战栗。
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为什么偏偏就喜欢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季维扬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将许相思护在身后。
“诸位,现在搜救工作仍在展开,目前还无可奉告,请大家……”
他的场面话还没说完,便被许相思打断。
“你们这帮可恶的乌鸦嘴,居然敢乱说这种话,看我不拔了你们舌头!”她哭着喊出这句话。
明明流着泪,却像一只发疯的小老虎,若不是市长季维扬拦着,恐怕她得上前动手了。
“思思,你冷静一点!”季维扬拼命拉着她,“来人!送许小姐回车里休息!”
一道白色的身影快步上前,不由分说拉住许相思就走。
是林俊熙。
“林俊熙,你放开我,我要去撕烂他们的嘴!”她不安分地挣扎着,显然被那帮记者激怒了。
林俊熙也不顾她的挣扎,径直将她带到一辆埃尔法上,将她摁着坐下去。
“小豆丁,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就算你撕烂他们的嘴,又有什么用呢?”
或许,是林俊熙这句话起了效果,或许是她太累了。
她无力的瘫坐在那儿,脸庞上就像蒙了一层灰。
“你一夜都没合眼,休息一会儿吧,一定会有消息的,好吗?”
林俊熙揉了揉她额前的发丝,就像在安慰一个小孩子。收回手,他继续着他的工作。
笔记本电脑摊开在他的膝上,一边不停的拨打冷墨的号码,虽然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却仍在不停试探。
许相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泪滑落到嘴角边,灼人,又苦涩。
冷墨,你到底在哪里?
她在心里悲痛的想着,渐渐的,竟涌上了几分倦意。
也是,她整整一夜未眠,之前在海上搜寻的时候,一直紧绷着弦,现在,困意就像浪潮,席卷而来。
她靠在座椅上,渐渐睡去,睫毛还挂着几滴未干的泪珠。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林俊熙叫醒。
“快醒醒,小豆丁,好像有消息了!”
她倏然睁开了眼睛,猛然转醒,蓦地向外面看去。
季维扬和一帮警察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空气中都笼罩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不详的念头涌上心头,许相思的心脏就像被一双大手骤然捏紧一般。
她下了车,跌跌撞撞跑过去,挤开层层人群,这才看到地上的东西。
一大块破损的快艇船身,上面缠着海藻,似乎刚捞上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声音不可抑制地发颤。
季维扬望着她,没有说话,眼中流露着名为同情的光。
她一步步走向他,脸色惨白问,“季维扬,你回答我啊……”
面对追问,季维扬神色沉重。
“这是搜救队从海面上找到的快艇碎片,根据船舷的编号,确定是……冷墨开的那艘。他可能是夜间撞上了礁石。”
“轰”的一声,许相思的脑子就像被重锤狠狠地撞击了一般。
她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思思,你听我说。”季维扬赶紧说,“你先别着急,我们只找到了这个,冷墨目前还没有找到,你放心,会找到的。”
季维扬接下来的话,许相思已经听不进去了。
因为她的脑海已经一片空白,耳朵更是“嗡嗡”作响。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一个结局。没有人能夜晚那冰凉刺骨的海水里坚持到现在,除非是奇迹发生。
她眼皮一翻,就那样晕倒过去。意识还残存着的最后几秒,她模糊听到一些声音。
“思思,思思你怎么了!”
“糟了,她晕倒了!”
“送医院,快!”
“……”
午后的暖阳透过漂浮的帘子映照在洁白的病床上,许相思悠悠转醒。
眼前,显出了老管家写满了紧张的脸。
“夫人,你醒了?”
“管家伯伯,我睡多久了?”
“您早上被送来的,现在已是下午了。”
“冷墨,找到了吗?”她虚弱的问。
闻言,老管家沉默下来,这下,许相思也猜到了。
“夫人,先生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你可要振作起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老管家的这些话,反而令她心里更加难受,眼眶微微湿润。
“家里还好吗?”她吸了吸鼻子问。
“还好,小姐送回家安顿了,老夫人陪着。”
“妈她知道冷墨的事吗?”
“暂时还不知道。”
“瞒着她,千万不能让她知晓。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我怕……”
“夫人,我知道,而且已经下令宅里佣人们不得私下议论。只不过……”
听到他这顿了顿的语气,许相思追问,“不过什么?”
“冷家亲戚那边反响有些大,尤其是那几个在集团董事会的长辈,对夫人您颇有微词。”
“那,他们都说我什么?”
老管家踌躇良久,终究说不出口,许相思涩然说,“想必,是在说我是扫把星,是我把冷家拖垮了。”
老管家面露惊讶之色,“夫人……”
“那几个亲戚个个尖酸刻薄,我早领教过,猜也能猜得出来。”
说来,他们说的倒也不错。
如果不是为了出海寻找她,冷墨他也不会遇到这种事。骂她是扫把星也好,再难听也好,她认了。
只是一想起冷墨现在音讯全无,念及此处,不禁又是悲从中来。
正在她伤感之际,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那是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
下一秒,病房被一把推开,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闯了进来。
是雅兰。
她那漂亮的脸上似乎透着几分怒气,以至于将生来的那股子书卷气都冲淡了,随着急促的脚步,裙角飞扬。
“许相思,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她来到床前站定,张口就是一句质问。
许相思望着她,神色憔悴,默不作声。
雅兰扫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阿墨现在生死未卜,你倒好,躺在这里睡觉,真是好悠闲!”
老管家打起了圆场,“雅兰小姐,夫人是过于担忧先生,以至昏倒。”
“哼,昏倒,谁知道是不是装的,恐怕她明面上一副悲戚模样,心里却暗想着能分到多少财产了吧?”
许相思芊眉微微一蹙,心中顿生不耐。
她恹恹的问,“管家伯伯,是什么在我耳畔乱吠?”
雅兰气的脸色发青,“好你个许相思,因为你,阿墨才遇险,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和你势不两立!”
许相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一声冷笑。
“雅兰小姐好大的火气。只是,不知你以什么身份和我势不两立?”
雅兰被噎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
“我就算是阿墨的蓝颜至交,又有何不可呢?”
“我可是冷墨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又凭什么和我势不两立?”
“你……”
“管家伯伯,我不想这个女人在我眼前,送客吧。”她懒倦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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