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当然明白林楚楚说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管是有怎样的隐情,他都对不起应玥。
“进去吧,”林楚楚紧了一下肩膀上的挎包,做出了要走的趋势,“她在等你了。”
费彦鹏看了他一眼,紧随其后也离开了。
推开病房的门,顾霖看到应玥侧身躺在床上,一头黑发散落在枕边,看不到她的脸。
顾霖有些犹豫,刚要折出去,应玥却叫住了他。
“顾霖……”应玥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我知道是你,进来吧。”
顾霖数着脚下的步子,关了门,走到了床边,轻轻坐下,房间里面很安静,安静到他们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同样的也能够更难受到对方的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总有一个人要开口,或许是出于职业的习惯,顾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可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口,想来想去,却选定了一个最糟糕的开端。
“那天我早早的定好了机票,本来打算晚上的时候尽快的飞回G城找你,但是……就在我收拾行李的时候,高雯涵突然之间敲开了我的门,手中拿着一瓶红酒……”
“她说……”顾霖双手交叉放在床上,很煎熬的讲述着那天的事情,而应玥始终背着身子,不言不语。
“她说要庆祝一下,我当时并不知道那瓶酒又问题,等我醒来的时候……”
“别说了,”应玥突然之间打断了他,冷冷的挤出了三个字,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搂着瘦削的双肩,单薄的走到了床边,发丝有些抖动。
一站,一坐。
沉默在整个病房之中肆无忌惮的犹如幽灵一般的穿行着,不断的嘲笑着他们的懦弱和无助,又仿佛不甘心的想要冲突着牢笼一般的地方,狠狠的撞击着门窗。
一下下,一声声。
不自量力,却又不知天高地厚。
努力的撞击幻化成了一片片飞起的灰色碎片,看起来就像是被蹂躏碎裂的蝴蝶一般。
矛盾,却又一败涂地。
“玥玥……”顾霖站起身子,再次数着步子走了过去,紧咬着双唇,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第一声,应玥不为所动。
“对不起……”
第二声之后,顾霖刚刚触碰到应玥的发丝,她整个人就崩溃了。
平静又痛不欲生的崩溃,凌迟的,血腥的,无可救药的。
“顾霖……”灰色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占据,根本看不清窗外,委屈和痛苦挤满了整个心脏。
“我知道不管我们……我们怎么逃避,总是会有这么一天,这也是奶奶今天把我们找来的目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失控到不可收拾的的地步。”
“玥玥……”
同样的,顾霖也是心如刀绞。
“你好不容易从过去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好不容易跨出了这一步,我以为我会抓到幸福……”应玥抹掉了脸上的泪水,顺着墙体慢慢的滑坐在地板上,冰冷的缩成一团。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在我刚刚准备好奋不顾身的时候,你却……”
“玥玥……”顾霖痛苦又疼惜的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中,所有的呜咽全都埋在了胸腔之中。
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你们真的太残忍了,明明知道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离开你,舍不得离开你,却要这样的对我?为什么……”
“玥玥……”顾霖把她整个人抱的更紧,更加的舍不得,“原谅我……”
其实,应玥心中的理智也在不断的告诉她,在这个房间里面,顾霖的痛苦不比她少,她越是这样,就越是把他推向自责和无法救赎的深渊。
她好不容易从上一段失败的恋爱中走出来,而顾霖却在他和董佳佳的感情中困了整整三年,他的第一步,更难。
“玥玥……”
“玥玥……”
“玥玥,原谅我……”顾霖一声声的叫着,颤抖的声音之中蘸满了不舍和愧疚。
他,从来没有如此的解放过自我,解放内心之中最真实的情感。
但,这一刻,为了能够留住身边的这个被他所伤的女人,不惜一切代价。
即便是用整个世来交换,来挽留,也在所不惜。
因为,顾霖从来这么真切的感觉到,应玥就是他的一切。
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就是他的所有。
而泪流满面的应玥,即便是再怎么铁石心肠也没有办法抵挡这一声玥玥。
还有原谅我三个字。
他是那样一个高傲的男人,却为了自己,放低了所有的姿态,放逐了所有,只是弥补一个或许根本就不属于他的错误。
“顾霖……”
应玥闭上了双眼,泪水再一次滑落。
但是这一次却落在了顾霖的胸口,有了些许的温度,伸出柔弱的双臂回抱住了这个她深爱上的男人。
对于他们彼此来说,无论是原谅还是被原谅都是一种艰难。
正如他们的艰难爱情一样。
“玥玥……”顾霖更紧更紧的抱住,哪双对方看不到的深邃眼眸之中,一团雾气浮现。
再也没有办法隐藏。
房间外,陪着顾老太太站在门外的顾夫人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妈……”
顾老夫人无奈心疼的闭上了眼睛,轻轻地一声叹息:“这两个孩子,受苦了。”
“妈,”顾夫人沉淀了一下感情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也算是和好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顾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扶着旁边的扶手坐下,这一次,他们是和好了,但是下一次又会是怎样,谁都不知道。
顾家老爷子不会轻易的放手,这一点,老太太的心里面很清楚。
这一次,他可以使出这么毒辣的手段,把应玥,甚至把顾霖逼入死角,下一次……
怕是会更加厉害,更加难以承受。
“妈,您还是和爸爸去谈谈吧,”顾夫人看透了自己婆婆的心思,小心翼翼的开口说,“这一次已经触碰了顾霖的底线了,如果再有再一次的话,恐怕这孩子真的会……”
“我知道,”顾老夫人点了点了头,站起来,有长出了一口气,“我自己的孙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
就算顾夫人不说,顾老夫人也是会和顾老爷子见上一面。
只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那就是高雯涵。
“刘秘书,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应该都准备好了吧?”
“是,老夫人,我随时待命。”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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