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一低头，看床边，露出个小小脑袋，球球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从身下冒出来：“妈咪！妈咪醒了！妈咪吓死球球了！”
球球白滑Q软的小脸和小胳膊小手紧挨着她，鲍墨染心底一阵柔软，看看两只手，左手正打着点滴，便拿起右手朝他伸过去：“球球，过来妈咪这里。”
“嗯！”球球迫不及待的凑过去，挨着她的枕头蹭进她虚弱的怀里，鲍墨染忽然有种莫名的母爱。
这个梦是怎么了，怎么那么真实？
好像下一秒她就要生出个娃来。
“球球，妈咪还受伤着呢，靠太近会累到她呢。”芳晓带着埋怨和怜爱的语气对球球说，又问鲍墨染：“小姐，是不是很渴？喝点水吧！”
芳晓把热水兑着温水，放到一个小小瓶子，插吸管递到鲍墨染嘴巴，跟喂小孩子奶粉一样。
“手术刚完，还不能喝太多，你先吸一点点。”
芳晓不愧是有过照应人经验的，鲍墨染确实渴的要死，看到水跟看到救命丸一样，嘴巴就含住吸管，一点点把水吸进去。
只是这姑娘今天看她的眼神，怎么含情脉脉似一春江水呢？眼睛还红肿的像颗胡桃，分明刚哭过。
“你怎么了？”鲍墨染语气虚弱的问。
芳晓抿着嘴，看她喝完，把杯子从她手里移开，又把球球从床上抱出来，微微一笑：“小姐，你受苦了……”
“都怪我自己，不小心。”鲍墨染淡淡的说，她当时真是气昏了头，只想把薛沐炫抛到身后抛得远远的，让他知道自己多生气。
他要她在婚礼的殿堂上穿瑟瑟的婚纱，真是可笑！
“我是说，这些年，辛苦你了……”芳晓忽然握住鲍墨染冰凉的手，小声的说。
这些年？哪些年？她进薛家的这一年多？鲍墨染苦笑：“我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少爷他很爱很爱你的。”
“你小丫头，懂什么叫爱！”
“爱就是认定了一个人，就一辈子也不会变，”芳晓把手握得更紧，“就跟少爷一样，当年和现在，对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当年？她还是5岁的小女孩时的当年？当年她还是个小屁孩，薛沐炫才13岁，芳晓都还不认识他们，谈什么当年？
“芳晓，你在说些什么？”鲍墨染不懂了。
球球歪着小脑袋，用稚嫩的声音说：“芳晓，你堕入情网了。”
“……！”鲍墨染和芳晓不顾当前的谈话，只一阵狂风吹的凌乱，鲍墨染半晌才蹙眉质问球球：“球球，你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
“球球刚学的成语来着。”
“……那不叫成语！”
“哦，那就是……情窦初开！这个是成语吧！”
“……”鲍墨染满头黑线，现在的幼儿园老师教学进度都这么快吗？她决定伤好了以后就上学校会会那老师去！
斗不过咿呀学成语的小屁孩，鲍墨染吩咐他坐好，自己则想起身上厕所。芳晓帮鲍墨染提好点滴，一手扶着她起床，动作小心体贴，让鲍墨染很舒适。
进了洗手间帮鲍墨染把点滴挂在墙壁，鲍墨染吩咐她先在外面等着，好了再叫她。转脸看到洗手间里的镜子，才发现哪里不对。
脑袋绑了一圈纱布，因为脑部刚动过手术的原因。脸色苍白，因为失血的原因。黑眼圈和凹下去的脸颊，看起来毫无生机，这些都能接受。
可是，眼角久违的泪痣是怎么回事？！
“瑟瑟……？”鲍墨染一个鬼使神差，下意识的叫出这个名字。
好像自己也跟薛沐炫一样，把泪痣当成她和瑟瑟外貌上唯一的差别。虽然她的泪痣也是与生俱来的，但从没有在薛沐炫和芳晓眼前露出过。他们能把她和瑟瑟区分开来的辨别标准，大概就是眼睛这颗黑点点了。
鲍墨染恍惚闪过一缕精光，明白芳晓刚才在黯然神伤些什么了。大概是这幅面貌让她又想起前主子。
只是这姑娘思念也太泛滥，还跟她说起“这些年、当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真把她当成瑟瑟了？
到底她和瑟瑟，是有多像？
鲍墨染摸摸左眼眼角的地方，泪痣一小颗，平平的点在眼角处。一年多前成功从凌霄那里出师，凌霄就吩咐了锟言给她涂上特殊的遮瑕膏，一般液体稀释不了。
她有请求过凌霄干脆给她点掉，但凌霄没有这么做，只是告诉她这颗泪痣可以给她的姿色增分不少。却不知道凌霄总想着迟早有一天她将不属于逍遥帮，会回归翁可岚希望她过上的普通人生活，自是不想剥夺她天赐的胎记。
她到薛沐炫身边这么久，就算掉进急湍，锟言制的遮瑕膏都没化掉过，出了场车祸不知道为什么就暴露出来？
锟言说过这种物质最忌E溶液，而E溶液可用于医疗，想必手术中恰好用到，把她的遮瑕膏也给卸了。
真是马有失蹄啊……
上完厕所出来，芳晓就守在门口，体贴的把她接出来，扶到床上躺下。
鲍墨染说：“我有点困，你带球球先回去，我要睡会儿。”
“小姐……”芳晓有几分失落，鲍墨染耳里听来这句小姐更像在叫瑟瑟，而不是叫她，直接躺好就闭了眼睛。
什么滋味这么酸？
“妈咪，妈咪不要球球了吗？”球球糯糯的粘着鲍墨染，撅着小嘴问，见鲍墨染不说话，又用乞求的语气说：“球球也可以陪妈咪睡觉，不吵妈咪啊！”
这孩子一跟自己撒娇，鲍墨染就受不了，好在这时一个熟悉温润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球球听妈咪的话，妈咪才心情好，心情好好得快，才能早点回家陪球球啊！”
墨言踏着飘逸的步伐走了进来，已是入冬时分，他穿着厚厚的长外套，宽大披肩包裹细长的脖子和下巴的地方，显得身型颀长消瘦。因为在外面受了冷，脸上的白皙更显几分。
“漂亮叔叔！”球球扑腾过去，墨言把球球哄高兴了，才让芳晓把他带回去。
鲍墨染心里有几分堵，但见芳晓和球球离开时候还挂着不舍，也难免自责。毕竟瑟瑟对芳晓来说是最亲的人，她可以因为薛沐炫吃瑟瑟的醋，又怎能为难一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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