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深原本要走,这句话,成功的把他给拦了下来。
他转回身,暖色的灯光下,狭长微眯起的眸子透出些许戏谑,“三哥这是在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我?”
南谨言面色一僵。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素素还算不算你的软肋。”
闻言,南谨言额头攸然暴出几条青筋,他眼窝深陷,让原本就湛黑的瞳仁更显幽深,一抹不知名的怒气,从底处升起,逐渐的凸显在他向来沉静的面庞上。
他绷着双唇,咬着字开口:“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
南景深面色不改,薄唇往一侧挑起,冷静的按压着手指的骨骼,“正好,我心烦得很,去运动室里活动活动,我等你。”
“哼。”
南谨言呵声一笑,“正合我意。”
天蒙蒙亮,管家第一个起来,路过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时,听见里面有拳头打击的声音传来,惊了一跳,立马敲门,“是谁在里面?”
话才刚问出口,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像是人体重摔在地面上的声音。
管家立即推门。
拳击台上,两个才分开的男人分别躺在相反的位置上,都在大口的喘着气,手上戴着拳击手套,身上却一点防护都没戴,简单的衬衫西裤,白色的衬衫上,被汗水浸湿了,贴在身上,随着剧烈的呼吸而一起一伏。
这得打得多激烈啊。
“三少爷,四少爷,你们一晚上都在练拳啊?”
南景深甩了甩头,梳到脑后的发丝早就散乱了,几缕黏在额头前,被汗水透湿了,他用力甩开,又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一秒从地上站起。
“起来,你的程度还不至于在这时候倒下。”
南谨言坐起身,单腿曲起,手指支在膝盖骨上,用手臂抹了一把眉骨上的汗,“再来。”
话落后的两秒,两个男人又再缠斗到了一起。
“这个……三少爷四少爷,要不先把早餐给吃了吧,你们先歇歇,我去吩咐人备餐。”
管家保持着安全距离,站在拳击台下,左右劝了劝,却没一个人听得进他说的话。
无奈,只好先下楼去和厨房说一声。
一个小时后,管家再一次上楼,直奔运动室,两个精力旺盛的男人还在打得不可开交。
“三少爷四少爷……”
“怎么回事?”
这时,一扇门从内推开,南渭阳一身西装革履的走出来。
管家如实回道:“三少爷和四少爷在里面打拳,好像打了一晚上了。”
拳头相击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声,清楚的传出来,南渭阳皱了皱眉,却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漠然,“不用管他们,等疯够了自然就停手了,早餐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您的那份已经摆上桌了。”
“嗯。”
他通常都是这个时候起,厨房依着他的作息习惯,在他出卧室的时候,几乎就已经把餐食摆在他惯常坐的位置上。
半小时后,南景深和南谨言回自己房间里冲了澡,再下楼的时候,两人像是商量好的,仅穿着单薄的浴袍就下楼了。
这副不雅的打扮,和身上气味尚且还浓的沐浴露气息,一走进餐厅,南渭阳就皱起了眉,“怎么不打了?”
南景深瞥他一眼,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不说话,南谨言也不说话,两人都累了,吃的食物比平时多了一倍。
用餐末尾,南渭阳擦了擦嘴,说道:“我去公司,你是和我一道走,还是分开走?”
南景深眸光深谙,吞食时喉结上下滑动了下,侧头轻笑道:“不了,我有车,大哥慢走。”
南渭阳扔了纸巾,起身,将公文包提在手上,“如果还要继续打,动静小点,你们大嫂还在睡觉,各自发脾气,别影响到别人。”
“大嫂脾气挺好的。”南谨言也在笑,扬着一双耀黑般清澈的眸子,笑得人畜无害。
要不是亲眼目睹了刚才那场打斗,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对兄弟的感情很好。
“再好也不代表不会发脾气。”
南渭阳骂了一句便走了,不多时便听见外面传来汽笛声。
南景深优雅的用餐,浴袍的领口扯开了些,不经意露出胸膛前纹理分明的蜜色线条,通身的慵懒和贵气。
“大哥说得没错。”莫名的,他忽然开口。
南谨言淡淡道:“他已经走了。”
南景深勾了勾唇角,切下一块牛排含进嘴里,他手里拿着刀叉,笑容雅痞,隐约的有些攻击性:“三哥,素素的脾气挺好的。”
南谨言手上动作猝然一顿。
拿着刀叉的手渐渐绷紧。
一抬眸,沉黑的眸子里,已然是现出了霜寒般的冷意,“你什么意思?”
南景深慢慢咀嚼,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明显,“三哥,现如今,素素还能不能当得上是你的软肋?”
“昨晚上说你的一句话,你就能记到天亮,心眼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南谨言语气并不好,有些冲。
南景深却并不急着接他的话,虽然从事的行业不同,但他却是玩阴谋和人心的好手,面对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软肋的男人,他的沉稳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双眼睛精准得就如鹰隼一般,恰恰能在对方情绪不稳的时候,通过表象,看进内里去。
“恕我直言,三哥,素素已经给你生了一个女儿,那是你的骨血,你再怎么狠心也抹灭不掉,你们分居两年,在法律上,已经可以离婚,但三嫂仍然守着你,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南景深声音深沉,他每多说一句,南谨言的面色便沉上一分。
这一些微的变化,南景深看在眼里,心如明镜一般,话不多言,却句句紧逼。
直至这顿早餐,南谨言再也吃不下一口,南景深才罢口,从餐厅里出来,去了楼上的卧室换衣服。
等顾衍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南景深换了身西装出门,下楼的时候,看见餐厅里的男人仍然坐在原位上。
他面前的牛排没有再动过一口,手边多了一只烟灰缸,透明器皿里已经有了三个烟头,南谨言指尖夹着一根,正在吞云吐雾,隔远了看不清表情,但一身的寂寥,却是那般的分明。
男人没有软肋,可能吗。
只要是爱上了,那便是一辈子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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