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壬别苑出事了?”
金石迫不及待问。
“出事了,一个人都没了。”
金聪红着鼻子,哈着气道。
“看来,两大无上家族已经动手了,而且,比我们想象的快多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
金聪突然间没了主意。
除去六壬山庄之外,他信不过任何人。
略微忖度,金石道,“要不等到了明日,你想办法进宫一趟?”
“做什么?”
金聪疑惑问。
“去战神殿找你大伯。”
金聪瞬间明白金石的意思。
父亲是让自己进宫找大伯讨个主意。
毕竟金通圣是宫里的人,又身居要职,肯定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
“就这么定了,我明日一早就进宫求见大伯。”
……
未央宫更漏声声。
武者已经上前替太初润德筛过五次茶,续过十次水。
而玄冥,则一直站在床边看窗外的大雪纷飞。
两相无言,大殿内寂静一片。
他们都好像是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只是此刻,时间仿佛被窗外的风雪冻住了,总是裹足不前,过得很慢很慢。
“玄夜,此刻也不知道你睡了没有,冷不冷?最近几天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好,睡不睡的安稳……”
玄冥眉头微皱,心事被吹散在了风雪中。
“鱼儿啊,你们一定要逢凶化吉,六壬山庄的命运爹爹就交到你的手上了。大熵的将来,爹爹也一起交到你的手上了。你一定要逢凶化吉!”
太初润德双目微瞌,困意氤氲在了忽浓忽淡的茶雾间。
突然,玄冥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的一下转身过来。
继而弯下身去问太初润德,“长夜无眠,你我不如找点乐事如何?”
“何事?”
看着玄冥激动的神情,太初润德瞬间有些不好的预感。
“走吧,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玄冥转身就走。
太初润德只得起身跟上。
渐渐的,风雪之中,极寒宫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却又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那么的,冷酷,无情。
和毛骨悚然。
风雪中的呜呜声,是风雪声吗?
又好像不是。
仔细听去,倒像是人痛苦的哀嚎声。
只是听得不怎么分明,总被风雪之声给撕碎,揉散在了风里。
大门洞开,玄冥大踏步走入。
“太初九何在?”
他问。
“国师大人请随我来。”
之后,在一片雾气蒸腾之中,太初润德就见到了龙渊。
但只是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太初润德便即刻泪雨滂沱。
现在的龙渊,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乖巧,懂事,而又聪明的让人心疼的龙渊吗?
很显然是,也不是了。
是,是因为太初润德的确还认得,眼前人就是龙渊没错。
不是,却是因为半天不见,龙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危在旦夕。
此刻的龙渊被趴光了衣服,用锁链吊在半空中,他的身下,是熊熊的篝火正在剧烈燃烧。
赤红的火焰不断舔舐着他无力耷拉而下的赤裸双足。
双足已然皮开肉绽,焦糊一片。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子浓郁的肉香……
他的身上更是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每一道伤口都有尺余长,寸余深。
那是铁鞭的鞭痕。
很多伤口已经结了血痂。
而更多的伤口,却还在向外淌着鲜血。
“滴滴……”
“答答……”
是鲜血滴落篝火的声音。
“哧溜”声不绝于耳。
是鲜血燃烧的声音。
龙渊的七窍都有血渍。
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不知死活。
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还能证明他,还活着。
泪水顺着太初润德的双颊无声落下。
“他说了什么话没有?”
玄冥问主管审讯龙渊的那名官员。
“一下午时间,下官用尽一切办法,但他都只字不言,宁死不招。”
玄冥眉头微皱,转而向太初润德道,“他竟然和你一样,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太初润德不语,任老泪纵横。
“难道他也不知道本座喜欢听什么话?”
玄冥问。
太初润德依旧不语。
“要不,本座勉为其难,亲自教教他?”
主审官员即刻躬身退至一边道,“国师大人亲自教导犯人,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看来太初九今日有福了。”
太初润德的心在绞痛。
但是,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此间有一名武者搬过来一张桌子。
桌子上摆满了触目惊心的刑具。
刑具全都奇形怪状,锋利且沾满血肉。
玄冥摆手道,“就这些货色,你们自然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武者立刻又把桌子搬开。
玄冥对太初润德耸了耸肩膀,无奈说道,“接下来的画面可能很残忍,本座好心问一句,太初老庄主心脏还好?要不要暂时回避一下?”
泪水更加凶猛,太初润德却固执地摇头。
哪怕龙渊受苦,他也想在一边陪着。
哪怕不能分担痛苦,他也希望龙渊知道,自己就陪在他身边。
而他,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很好。”
玄冥很满意太初润德的决定。
毕竟,表演是需要观众和和喝彩声的,否则多无聊啊。
独角戏可不是玄冥的菜。
突然神魂灌注双手,玄冥好似自言自语道,“听说武者有一招剑者必杀技叫万箭穿心,却不知道太初老庄主知道不知道?”
太初润德不回答。
他当然知道。
玄冥的双手朝龙渊的胸口比了比。
“倘若本座能亲眼目睹一下真正的万箭穿心,也就是真正有万只利剑瞬间洞穿心脏而过,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震撼体验?”
他身边的官员立刻双目放光道,“那一定很好看,很绚烂,也很精彩。”
“太初老庄主认为呢?”
玄冥问。
太初润德痛苦地摇头。
“他同意了。”
玄冥指鹿为马,满意地笑。
继而又说,“万箭穿心固然好看,但本座却又突发奇想,倘若再以神魂灌注万剑,对心脏进行烘烤,灼烧,那样会不会更好看?”
身边的官员眼睛更亮。
“若是能直接烘烤犯人的三魂七魄,燃烧他的神识,只怕会更加好看。”
玄冥回头看了这名官员一眼,当即拍案叫绝。
“不愧是极寒宫的人,此建议竟然正中本座下怀!赏下了。”
太初润德的身体开始颤抖。
灼烧三魂七魄,岂不是要让太初九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他想出手阻止玄冥。
但是,他却又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
他不断告诫自己,现在,此时此刻,你,必须隐忍!
三天,最多三天!
三天之后若再无改变,那就同归于尽。
神魂已经越来越汹涌,在炙热的监牢内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涡。
漩涡疾速旋转,嘶吼,仿佛洪水猛兽,随时欲择人而噬。
压迫感已经越来越强,越来越让人窒息。
那可是大熵第一武道巅峰强者的恐怖神魂!
而此刻的龙渊,却已经修为全无,与普通人无异。
之前在比武场,玄冥就已经将他的一身武道修为尽费。
“太初老庄主听说过碎心掌吗?”
玄冥身体已然飘到了半空中,与被吊在半空的龙渊面面相对。
他的衣袂猎猎,无风而鼓。
身边的神魂之海怒涛万丈,惊涛拍岸。
太初润德的身形不禁一颤。
玄冥自顾继续。“本座突然不想用万箭穿心那一招了,太平凡,实在有损初九公子的高贵身份,不是吗?”
“所以最终,本座还是觉得碎心掌会更好一些,也与初九公子高贵的身份更配。”
玄冥将“高贵身份”几个字说的很重。
同时,他已经将神魂堆积到了极致,双掌呼之欲出。
过去十六年,太初九一直为“碎心掌”所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形同废人。
是太初润德用去无数的宝贵药材,外加几个甲子的神魂浇灌,这才勉强保住一条性命。
现在呢?
太初九好不容易突然一朝痊愈。
六壬山庄上下皆喜出望外。
可是这才一个多月过去,他就又要回到原点,将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吗?
那可是碎心掌!
过去太初九的痛苦经历太初润德全都历历在目。
太初九这才过了一个多月毫无痛苦的日子。
他就又要回到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中去了吗?
江山社稷安稳也罢,大熵将来也罢。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太初润德已经不敢再奢求。
可是,即便连平平安安的生活也不敢奢求吗?
太初润德此刻在想,一个多月前,自己的那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太初九好不容易恢复了,逃过了一劫,从此与世无争不好吗?
自己干嘛非得将他推入火坑,让他承受这么多的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我是不是错了?”
太初润德一遍遍问自己。
玄冥轰然一掌推出,直逼龙渊当胸。
汹涌的神魂瞬间化作万千利刃直透龙渊的心脏。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刚才还一直晕厥不醒的龙渊突然痛苦哀嚎一声醒了过来。
他是被硬生生疼醒的!
如果你的心脏瞬间被万千利刃割得粉碎,你会不会疼?
碎心掌。
一掌,震碎心脏。
龙渊的心脏之前已经碎过一次。
当然,他并不了解那个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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