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教会的各个地方都亮起了灯。
只不过教堂并没有被点亮。因为没人会在晚上跑来求帮助,要是有人会在晚上到教会,也肯定都是有特别的用意。没有为那些人特别点亮灯光浪费电力的必要。
关键是神父私下生活的房间,就算别的地方黑着,这些房间也肯定是灯火通明的,除非神父自己想把它们关掉。
在某个并不算隐秘的房间里,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神父正坐在沙发上,凝视着放在面前茶几上的六张卡片。
房间有一种地下室的气氛,壁橱上也放着各种红酒瓶子。茶几上的卡片则是在背面绘出拿着各种兵器的人的雕塑。
“继Assassin主从之后,Berserker主从也遭到了歼灭。这样的话,依然活跃着的从者还剩五骑……吗?”
在桌前自言自语着,神父将一张牌从茶几上抽出,扔到地上。
而在那张牌落下的那块地板上,已经有另一张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躺在那了。
这两张牌也就分别代表Assassin和Berserker吧。
作为监督者,他有着关注战场的一举一动责的责任,这既是为了能够及时对违规者做出处理,也是为了能够在大众察觉之前对战斗产生的痕迹的清扫做出安排。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很难。
特别是后者,不管是与海魔战斗留下的深坑,还是Saber与Archer的战斗留下的一大片废墟,根本就不是可以消除掉的东西。
不过,总会有办法的。抱有这样的想法,神父才能保持这样的气定神闲。
“Assassin摸到了逆鳞,Berserker则是运气不佳……是能够这样解释,但全部从这集齐才过了四天,就有两对主从已经彻底退场了,这速度和前面四次的圣杯战争比起来,实在是……快地异常。”
这真的是偶然吗?
神父不是很能确定,毕竟,前面几次圣杯战争在第四日结束时都还在互相试探,真正拼上全力的战斗都没有过一次。
只是,这发展又确实合情合理,看不出有被介入了的痕迹。真的要说的话也只是第一次认真的战斗来得太快了,在这之后的发展速度都和第四次圣杯战争相差无几。
“……”
神父陷入沉思。
就算仅仅如此,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这样的差异出现呢?这个问题被他自己提了出来,他也真的十分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真的只是参展者中有自信到不需要侦查就主动出击的人物吗。
非要说的话,确实有一个前面几次圣杯战争没有出现的因素在这里。
“Ruler……吗。”
虽然神父知道圣杯里有隐藏着“在出现问题时召唤特殊职阶的从者”这样的机制,但前面几次圣杯战争都没有Ruler出现。
而且,一提到Ruler,神父就皱起眉头。
尽管Ruler有找到教会来向神父解释过他的职责,然而神父完全不知道这一额外职阶被召唤的理由,也不知道这个神出鬼没的人是怎么个行动方式。
更关键的是,Ruler在两天前就完全没有了联系,既不告诉神父他在干什么,也没见他有做什么工作。
话说回来,当上Ruler的条件应该是“无欲无求的圣人”。被召唤出来的Ruler看上去是挺无欲无求,但一丁点圣人的感觉都没有,这也是个让神父疑惑不已的事实。
思考到这里,神父感觉有点累了。精神和肉体两个方面都有了疲惫的感觉,催促着他赶快去休息。
用手捏了捏人中,顺便在脑海中确认今天没有落下的事情后,神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出了这个房间的门,朝卧室所在的阁楼走去。
中途,他按照习惯抬头看了看屋檐——平常的话,过了十二点,那些飞出去鸽子应该都已经回到檐下的巢里了。
然而,今天却一只鸽子都没有回来。
“……”
神父知道:鸽子是有着很强归巢性的动物,在哪里出生一般就会在那里住一辈子。他已经在这座教会生活了十年,那些鸽子也都是他看着孵化出来的,就算有不少的旧巢被抛弃,它们也总是愿意在那屋檐下面住着。
所以,他一下子就感到了异常。
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发生了。
“该不会是……”
神父连忙跑出内院,经由教堂到了大铁门。他又赶紧从衣服里拿出了铁门的锁的钥匙把门打开。
哐当一声,门开的同时钥匙掉在了地上,他也没弯下腰去捡,直接继续跑了起来。
一路狂奔,他跑到了一个提供给游客鸟瞰全城的高地上,然后朝冬木的城区望去——
他本来只想看看某个方向的某个地方,却因为冲入眼帘的整个景象而心头一颤。
“这是……!”
神父已经在冬木居住的年头早已达到两位数。在他的印象里,算不上有多繁华,但至少也有那么些热闹的冬木,在冬日的夜晚应该是在夜幕下也绽放着勃勃生机才对。
然而,他现在看见的景色却完全不是这样。
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神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累了,刚才就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而现在是他正在做的一个梦。
他眼中的冬木,是纯黑色的一块。
就像电影中的死城,没有一块窗户有光亮,不管是深山町还是新都都是这样,只有路灯亮着把这黑块分裂开。
天空也是全黑,往日的星空完全消失,只孤独地留着残缺的月牙。
“……”
他无言地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但是,比起震惊,他脸上更多的是恐惧。
“我明白了……这是……”神父顿时倾倒了自己的平衡,在高台上颠颠倒倒起来。他身子一斜,便靠在了铁栏杆上,左手朝眼里漆黑一片的城市伸了出去,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
“第四次圣杯战争的……余孽……!”
他以右手扶住自己的额头,用充满恐惧和悔恨的眼神将视野中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你逃不掉的,你也有一份子,忘了吗?”
身后有了男人的声音,神父猛地回头,看见的也是穿着风衣的身影。
那身影像极了Ruler,却又能一眼看出并不是Ruler。
“话说回来啊,都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了,连远坂都逃跑了,这战斗竟然还能打响,圣杯到底是多有吸引力啊?”
像是满不在乎,又像是在戏谑。那个身影边和神父说话,边在遥远的空地上用手将脖子按得咔嚓作响。
“……你是谁?”
神父朝那个身影问道。
“不就是你刚才说的东西吗?我还以为你是专门在叫我呢。”
那个身影一股受不了神父的语气,耸了耸肩。
“你做了什么?”
神父从那个身影上有一种微妙的既视感。感觉是一位很久没见的老朋友,却又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认识这个人。
“啊,放心吧。那些平民都还快乐地过着他们的日子,我只把还活着的祭品和你拉进来了——虽然是想把所有有关系的家伙都拉进来,不过现在也只有你活着了,所以就只有你被拉进来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让效率更高一点需要理由吗?倒是快让那些祭品去死得快一点啊,不然公主大人都要等不及了,不让圣杯快点完成的话我在这里也是个很尴尬的事情啊。嘛,废话就和你说到这里了。”
摊摊手,那个身影开始往回转去。在彻底背过身前,他幽幽说道:
“其实你也很愉悦的吧?哈哈。”
“什……”
神父一眨眼,身影便已经不见了。
最后的话神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愉悦”!?开什么玩笑!此等状貌,只有恶魔看见了才会觉得开心,作为一个神父,作为神圣的守护人,我怎么可能会感到高兴……!
神父在心里做着这样的挣扎,然后——
他双腿的力气逐渐消失,让他跪倒在地上。
“主啊……为什么该消失的东西总是残留,而希望总是渺茫呢……曾经的罪孽,到底要忏悔多少次才能清楚呢?”
紧握胸口的十字架,神父闭上眼睛,无力地开始祈祷。
现在已经是圣杯战争的第五天。
在第五天的起始,所有的人都被迫着靠近了圣杯一步。
或许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等着,或许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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