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
听见“爱丽丝菲尔”说出这个字眼的阿尔托利亚浑身一震。精神宛如被淋下冰块而被强迫着集中了起来。她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只是,“爱丽丝菲尔”仍然微笑着向她说着:
“Saber,战斗到现在,你追求的是什么?那么努力地斩杀挡在你面前的敌人,是为了得到什么、实现什么、拯救什么呢?”
“爱丽丝菲尔”动听的声音灌入她的耳中,每个字都敲击着她的灵魂。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在这样的质问出现之前阿尔托利亚即被“爱丽丝费尔”拉入了她所制造的漩涡之中,因为她的神经早就变得脆弱不堪了。
“你手握那把剑的理由又是什么?你拔出那把剑时的祈愿,在王位之上被指谪不懂人心时的无奈,在剑栏的哭泣与叹息……即使如此也还是将自己认作圣剑之主的亚瑟王,是要用那把剑达成什么呢?”
她别有用心地用这样的话语挑动着阿尔托利亚的神经。
“是……祖国……我必须要拯救我的祖国才行……!”
阿尔托利亚真切地说道。
将此身托付给圣杯,以此为条件换取得到圣杯的机会,全部的全部,都是为了挽回遭到毁灭的故国。这愿望没有改变过,只要没有得到实现, 名为阿尔托利亚·潘德拉贡的女人就不会从探索之路上离开。
“在那之前……我不会放下剑……!”
——这样就对了。
似是而非地肯定之后,“爱丽丝菲尔”的嘴角缓缓上扬。
魔音还未断绝。
“你自己早就知道的吧?你自己的国家是因为你自己作为‘王’的不合格而毁灭的,要是王不是你,可能国家就还能延续下去,全部都是你自己的错……即便如此,也还是骄傲地持拿着圣剑,要达成自己的理想。怀抱着这样的心思的阿尔托利亚,究竟会做出怎样的权衡呢?……你说,Saber?”
明明是美妙无边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是没有任何宽容的拷问。
这是阿尔托利亚心中最深的痛,单单只是重新复述给她她都仿佛能再看见那血流成河、剑冢遍地的破灭之状。她差点再次失了神——
“Arrrrrrrrrrrr!”
兰斯洛特又突然地爆吼,造出能震破人类耳膜的声波。这吼声强行打断了“爱丽丝菲尔”的同时让阿尔托利亚稍微清醒过来。
他的这句话并不是无意义的兽吼,而是想表达出这样的愤怒:
“闭嘴!”
虽然无法理解,但眼前这个女人是正在让王痛苦、使王迷惑的家伙。
——而且,由于狂化而与圣杯有着更多的联系的他,还有更单纯的理由要杀死这个白发红眼的人造人。
兰斯洛特的思考回路让他坚定了要杀掉这个女人的决心,他拔起组成地面长砖的一块,当作抛掷兵器扔向了“爱丽丝菲尔”的头颅。
黑色的线条自动地挡下了兰斯洛特投掷出的在“骑士不死于徒手(Knight of Honor)”作用下变得与D级宝具同格的地砖,但在那庇护下的“爱丽丝菲尔”还是首次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真的是这样,Berserker果然是最麻烦的啊,真是让人伤脑筋哪……”
所谓的伤脑筋是他没有理性而不会遭到精神上的污染,还是指别的什么呢。
兰斯洛特似乎也察觉到了“爱丽丝菲尔”站在的地方存在着格外强大的“诅咒”而没有靠近她,只重复着投掷和被阻挡的来回。
“不过,幸好担任Berserker的是你,湖之骑士兰斯洛特……”
想到了什么,“爱丽丝菲尔”的表情又于微妙的像是孩童要做出恶作剧般天真而邪恶至极的气氛之中由阴转阳了。
“嗯,就这样做吧,游戏的时间结束了,悲剧的现实是时候上演了。”
刷!
如同早就埋伏在此的刀斧手,黑色的线条不再是从“爱丽丝菲尔”的身上,而是从地板下伸了出来。没有料想到这种招数的兰斯洛特即刻被黑色的线条捆绑住了手脚,被他抱着的阿尔托利亚也随即从他的怀里翻滚到了地上。
“Arrrrrrrrrrrrrrrrrrrr!”
兰斯洛特用出全力也挣脱不掉那束缚。
“好了Saber,让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吧。对你来说,现在的所有与所有都是抛弃了你的东西,而你为了国家,要重新选王的话,也会抛弃所有的东西……对吧?为了你的理想,你愿意付出你作为英雄的全部,甚至是作为人类的全部,换句话说,你已经把所有都赌上了……那么,如果你没有拿到圣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你,又是怎样的呢?”
“……”
侧卧在地上的阿尔托利亚两眼无神地凝视“爱丽丝菲尔”。
“拿不到圣杯的Saber迎来的结局……想必是什么都不能拯救,不管是名为爱丽丝菲尔的女性,还是自己的国家,包括曾经被自己所伤的人,大家都只会抱着怨恨,在地狱之下无尽地诅咒吧。最关键的是……不列颠这个国家永远不可能重来了。”
这不该是早就想象过的东西吗。
是啊。
阿尔托利亚早就无数次做过假设了。在无事可做的白天,在无法入眠的夜晚,只要是没有战斗发生的时间,她就总是会想象这些悲惨的情景。
“……不……要……”
没有了戒备的她提出了最为发自内心的哀求。
这是她最为惧怕的东西,是她极力避免产生的结果。她又怎会让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成为真正的现实?
所以——“Saber,你全部都明白……那么还能有什么可迷茫的东西?还有什么别的好在意的事情?只要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唯一的能让你避免所有的悲伤之物不就行了吗……对,圣杯……只要把圣杯拿到手,全部的悲剧都能修改,所有的希望都可以存在,能做到这般万能的器具在手中的话,手段与过程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可是……”
“没有什么需要你担心的哦Saber!我以前告诉过你,我是控制圣杯的钥匙对吧?现在和圣杯搭建了联系、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容器的我……就是圣杯本身呀!只要你把其它从者都打败,我就能直接实现你的愿望了啊!——还是说,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方法?”
不留余地。
“在所有的可能性中……你只有这条路可走了。S·a·b·e·r”
啪嚓。
最后一道建立在阿尔托利亚心中的墙壁被硬生生地打破了。就和操纵人的记忆达成洗脑的效果类似的,骑士道、王道与善恶道都随着“爱丽丝菲尔”的话语从阿尔托利亚的脑中散去了。
“……”
“妨碍你得到圣杯的‘从者’……就在眼前哦。”
阿尔托利亚清除地获得了认知,“爱丽丝菲尔”指的是正在拘束中动弹不得的兰斯洛特。
这场圣杯战争的强敌,就只剩下Rider。所以,杀了兰斯洛特,自己就离圣杯再近了一步。
所以,他是碍事的,是妨碍自己得到圣杯的。
——可自己要做的不是赎罪吗?
没事的。就算杀了他,只要用圣杯把全部都复写,这些事也就会变成没有发生过的事了。
应该纠结的事变成了简单而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曾经的骑士王举起了散发出不详气息的圣剑。
“住手!Saber!”
是伊斯坎达尔的叫喊。他刚刚才和他的御主一起从不知为何的入神之中醒来,在瞬间弄清了事态之后,朝着中了魔似的阿尔托利亚伸出阻止的手。
两人都是他的敌人,自相残杀是最好的结果——但他鲜明地明白,要是让阿尔托利亚杀死了兰斯洛特,就会有什么东西崩塌掉了。
他的这份心情并没有传递到。
他晚了一步——而就算没有晚这一步,他的呼喊也是徒劳。无形的命运之手戏弄着所有的灵魂,在所有已知的事物中,只有恶魔还能心生欣喜。
“——”
随着盔甲被贯通的声音响起,圣剑穿透了曾经的骑士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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