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的欧阳沐冷汗直冒,尴尬地转头道:“恕我眼拙,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这不就是一串脚印吗?”
断臂崖边陡峭异常,茂盛的草中还有些碧绿的青苔生长,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脚底打滑摔下去。此时的草地上有着几串非常明显的脚印,一旁还有一些杂乱的脚印,两者交杂,使人难以分辨,这到底是一人的脚印,还是两人的。
“过来看这道鞋印与前面的滑痕。”湛榕丝毫不畏惧这高于十丈的悬崖,从容地站到了一串脚印的旁边。
印柔立即上前,待看清了鞋印与一道滑痕后,立即知晓了湛榕的意思,眸光晶亮,“这道鞋印的方向是对着悬崖这一边的,如果女尸是不甚跌落山崖的,那么滑痕就一定是先重后浅,对着悬崖的方向。而地上的鞋印与滑痕却是恰恰相反,鞋印的方向对着上山的路,滑痕的方向对着悬崖。”
印柔这一番话说容易理解也是容易,不容易也是不容易,欧阳沐正好就是那个糊涂的。一脸茫然地看着地上的串杂的脚印是头晕眼花,愣愣道:“是……是吗?”
这是湛榕头一次觉得如此无力,这欧阳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就这本事来做什么苏澜官衙的断案大人,实在是“委屈”他了。
欧阳沐实在害怕这陡峭悬崖,转身朝着下山的地方挪了挪,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保持不住平衡,滑了一下,差点就摔倒了。
“干什么!”
转身对上了印柔无辜的眸子,欧阳沐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火气,好言道:“印小姐,推我做什么?”
“大人不是不懂,这下子该懂了吧。”印柔指了指欧阳沐脚下的滑痕。
欧阳沐:……
“懂!真是太懂了!”
他要是再不懂,该被推下山崖了!
欧阳沐瞄着身前一本正经的的两人撇了撇嘴,果然,看人不能看外表。有的人啊,外表高冷,实际闷骚。再有的,外表温婉可人,实际腹黑满满。
“我在等欧阳大人的时候粗略看了一下尸体,尸体的脸颊有污泥,说明掉下去的时候是脸着地的,而这悬崖边的滑印也可以证明她是如此摔下悬崖的。可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却是正面朝上,手脚皆是规规矩矩地摆放整齐了。如果真是自己不慎跌落或者自缢的话,尸体是不可能呈这种姿态的。”印柔将自己的发现全部说了出来。
她心里自然清楚这肯定不是自杀,但其原因还是要明确说出的。
“很好,非常好。”湛榕起了身,将手中的一丝残布擦拭干净,“她是被推下去的,并且看见了凶手,临死之余,抓下了凶手所穿衣物的布料。这布料乃是上乘的绸缎,还勾勒了金丝。”
“她一个小小的乡村仵作,身上既无钱财,又无珠宝的,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之人,到底是何人杀的她呢?这杀人动机又是什么?这凶手难道就图一时之快?”欧阳沐道。
欧阳沐此话说的着实不对,这杀人都得有个动机吧,一个小小的孤女仵作,身上没有什么银钱,又没什么值钱的珠宝。而这现场凶手所遗留下的金丝绸缎又证明凶手不是个穷苦之人,家中殷实,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和一个乡村仵作有什么牵连?
印柔也陷入了沉思,她对于断案之事其实并不擅长,除了验尸她可以不遗余力,其他的她可就是无能为力了。
勘探悬崖过后,湛榕就带着印柔一同回了苏澜城,只两人一起,再无他人。
“多谢墨云神断上次雨中借伞。”印柔小声道,耳根微红。
听闻此言,湛榕停了脚步,扬了扬眉,“无事,过几日带来还我就是。”
???
印柔直愣愣地看着湛榕,这还是她心目中那个风度翩翩,断案如神的墨云神断吗?难道是她认错了人,上次在面馆帮老陈教训吴勇的不是他?想想那次见到的那位白衣公子,丰神俊朗,仪态非凡,似个从天降临的谪仙。而今日再见,怎么成了个毒舌?
“好……待过几日定找出奉还。”印柔从腰间拿出了面纱,红纱一戴,更添一笔。
两人行至苏澜主街,一同钻进了小巷子之中,就这么弯弯绕绕地走了半天,总算是走到了苏澜官衙。
湛榕走到一半,突然迷了眯眼,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
荒山之中,谢之南还藏着一小山洞之中,百无聊赖地摇着自己的纸扇,探着脑袋对外望。
“这湛榕跑哪去了,天都快黑了,还不回来。”谢之南倚靠在山洞石壁之上,敲打着一石头的手突然停了起来,“湛榕,你大爷的!你不会走了吧!”
这是谢之南头一次觉得憋气,左右都没办法,索性直接出了山洞,自己摸索着下山去了。
“印小姐,还要委屈您一下,换身衣服。”欧阳沐也不知从哪里找了身粗布衣裳来,上面还打着许多补丁。
印柔并未嫌弃,接过衣服就去了后厅换上了。
“墨云大人,难道真要这么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去验尸?这要是传出去了,印家主可是会要了我的命的。”欧阳沐见印柔离开,严肃道。
“她跟在我身边,没人敢动她。”湛榕不以为然。
欧阳沐只觉嘴角抽了抽,应承道:“大人说的对,说的对。”
红香带着仆人一路返回印府,满面愁容地回了碧阳阁,正巧就碰上了在花园之中闲逛的印轻。
“站住,印柔呢?”印轻趾高气昂道,“天都黑了,还不回来,是不是在外找了野男人!”
“小姐马上就回来,她让我回来拿她的刀呢,说要好好与某些人算算账!”红香也不知哪来的底气,直接对上了印轻,“那可是小姐专门去城中最好的铁匠铺子定做的,削铁如泥,吹毛立断!”
印轻一听,脸色煞白,忙后退了好几步,“随……随她去吧,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只要一想起印柔所居的碧阳阁之中摆放的那些闪着寒芒的刀,印轻就就觉得气血翻涌,似是要晕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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