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搜寻队伍一天天前进,森林里,光线越来越亮,温度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干燥。相对来说,大家更愿意接受高温干燥的气候,因为潮湿的空气压力大,会让人身体黏乎乎的,心情就更糟糕。
树梢之上,绿甲虫带着叶三和托三飞飞停停,和二等人在树梢之间快速穿越,花三的尖叫声不时响起,在空旷的森林上空回荡,消失再森林深处,而诺大的红叶森林没有回答。搜寻队员的皮肤病已经扩散到全身,但瘙痒意外地消退了,皮肤变得更加敏感,风拂过皮肤,托三能感觉体表毫毛的数量。寒日光照在皮肤上,托三能感觉日光渗进皮肤时的舒爽。
连续几天,卢四认为他看到了红叶森林的尽头,在森林顶部的西面,红色森林与蓝色天空的交界处有一线白色若隐若现。大家相信卢四的话,他们加快了速度。
炙日快要升起,大家回到树林中,绿甲虫收起翅膀,停在一树干上吮吸树汁,它的腹部一起一伏。叶三抚摸着绿甲虫的壳,他脑子中划过一个念头:“这只虫子一定会在某天,像现在这样永远停在了某棵树干上。”水蟒森林里有许多像这样贴在树干上的甲虫,那是雄性绿甲虫的尸体。
托三看着越来越瘦弱的的叶三,突然有心情开开玩笑:“你的变化很大。”
叶三被托三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整糊涂了,两个人脱离其他伙伴,面对面相处了这么久,彼此之间不再有任何秘密可言。叶三揣度这位尖牙利嘴的人想说什么。
“我没变。”托三见叶三不说话,接着说。
叶三还是不知道托三的话中之意,他说:“我怎么变了?”
托三说:“你变得和我一样了。”
叶三回忆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并没有嘲笑托三的身高,对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妥的言行,他笑笑说:“是啊,我们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能不一样吗?”
托三说:“你和我一样瘦了。”
叶三终于知道托三是在说自己的身体,他忙说:“这样挺好,身体更灵活了。而且飞得更快。”
“昨天我又梦见了流水洞。”托三说。
叶三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每天都梦见流水洞。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赶紧蹲下来,四处观察。
这里的树比森林中央的树小很多,十多人粗的树干之间,间隔较远,可以清楚看见几百步之外的东西,地面长着很长的苔藓须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草。一根罕见的小树杈在远处的草须丛中移动着,叶三只在水蟒森林里见过那样的树杈,是一种长在森林里的小灌木,不过那种树杈是长满了淡色的叶片,而他们此时所见的树杈光秃秃的。
两人连忙躲到树后面。树杈抬起,露出了一颗动物的头。原来是一头鹿,差不多一个成人高矮,刚才的树杈是鹿头上的角,鹿机警地四周看看,又低头啃食地面地苔藓和野草。两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动物,都屏住呼吸好奇地看着。
“干什么?”齐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三连忙示意齐大闭嘴。
齐大猫腰轻轻走过来,他朝叶三两人看的方向看去,鹿早被齐大的声音吓跑了。除了静立的巨大树干和颤动的小草,空气中还有食物的气味。
“有动物?”和二听完叶三和托三的话,非常兴奋。
万大心中的一个谜团终于解开了,他说:“怪不得食人树的树洞里有那么多白骨。”
“嗯,肯定是它们不小心跑进了森林的中心地带。”和二点头说。
托三说:“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肉了。“
卢四慢悠悠地说:“放心,只要有动物,就一定有肉吃。”
几个人来到刚才鹿所在地位置,循着地上的脚印向前搜寻。
大家走了大半天路程,还是没有看见鹿的影子,午后雨开始了,森林里一片漆黑,寒炙季的夜晚非常短暂,必须利用午后雨的时候加紧休息,寻找猎物的事情只能暂时停了下来。
第二天他们再次寻找鹿,沿途开始零星有一些果树,上面结满了果子,这个季节也正是红果收获的季节。经过试吃,这种橙红色的果子是可以食用的。
叶三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点点头,说:“还不错,没有红果脆,有点绵,不过水分多,还比较甜,不错!”
大人们都忍不住笑。
远处传来“嗷嗷”的声音,那一定是鹿的声音。
循着叫声,和二手提长矛跑在了最前面,其余人紧跟其后。
终于,他们看见了鹿,在一个巨树遮荫的空地上,有很多果树,果树的周围,七八只鹿正吃草,不时抬头四处张望,和二的到来惊得它们四散奔逃。
和二情急之中,挑选了一只最近的鹿作为捕猎对象。齐大后来居上,已经冲到最前面,但是齐大并没有选择和二看中的那只鹿,而是朝另一头鹿直奔而去。和二反应极快,他没有坚持自己的判断,而是跟随着齐大朝那只长有巨大叉角的公鹿跑去,鹿在树林中转了几个急弯,很快就把齐大抛得远远的。齐大只能沮丧地放弃了,他喘着粗气说:“没有人能追上它们,它们太灵活了。”
和二还在坚持追赶,但很快就体力不支,汗水已经流尽,身体发软,头脑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这样的高温情况下不适合长距离奔跑。
托三和叶三非常失望。
花三长吼一声:“嗷……有鹿吗?跑哪儿去了?”他想用这样的方式驱散托三和叶三心中的失望。
花三喊声的回音很短暂,不像在森林深处那样悠远,大家知道这里已经时森林的边缘。酷热的空气告诉他们不能再往前走。
大家退回到红叶森林中树木相对密集的地方,找到一处四周没有树木的平坦草地作为休息地点,卢四说出了大家心里所想的:“必须要先探明前面是什么,然后精心地规划每一步。”卢四不希望流水洞外的每一条生存法则都是用族人的生命换来的。
和二躺在地上一边调整最佳睡姿一边给大家说:“对,大家赶紧趁炙日时候休息,等会儿下雨时我们出去看看情况,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森林的深处是听不见雷声的,密密层层的枝叶和各种嘈杂的水声将森林与外界隔离开来。但是,这里是红叶森林的尽头,就在和二觉得自己刚躺下不久,雷声就响起来,一声紧接一声,一阵高过一阵。
大家拒绝了叶三和托三想要走出森林的请求,留下卢四陪着他俩,和二、齐大、万达与花三四人朝森林外跑去。
雨中,森林里的水声变化多端,随着森林的尽头越来越近,雨声变成了类似海浪一样的哗哗声:一波接一波。
如同水蟒森林与多多草原的交界处,这里的树木越来越少,越来越小,越来越矮……最后只剩下野草,齐大绕过了森林的最后一棵红树,冲进了雨中,密集的雨毫无遮拦地从天而降,被近地的狂风席卷着漫天狂舞,四周是一片充满各种漩涡的灰青色,掩蔽了天空,遮盖了地面的一切物体,一道道闪电在雨雾远处划过,一刻不停。齐大停住了脚步,他已经看不见脚下的地面,所以,如果他再前进半步,身后的同伴就可能看不见他的身影。四个人聚集在一起,这是雨吗?这分明是沉入了水底,他们已经无法呼吸。
大家退回森林中耐心等待风停雨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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