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入宫第一天,险些被宫中女官杖责。
红尘入宫第二天,险些被皇帝欺负,然后被软禁在了飘雪苑。
红尘入宫第三天,她看着自己一身明显不是宫中装束的闲散打扮,默然无语,“这是什么衣服?怎么不像宫里的?”
“这是贵妃娘娘在云华山修道时穿的常服,因在守孝期间,所以都是质地较柔的白色素服。”柳绿回头看了眼红尘,那几乎像是从画上走出来的人,每一次见,都忍不住让她不住怏怏,太像了。
两个人,就是再相似,也不可能像到这个地步,会不会……
柳绿摇了摇头,听说那时万丈悬崖,从那上面掉下去,不摔成肉酱便是好的,秦放虽然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但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找到了。
安茹意死了。
她深吸口气,又道:“你就住在这里,东西已经让人送过来了,这是偏殿,冬暖夏凉,既通风风景又好,太子殿下来找你也方便。旁边便是爽阁,飘雪苑的爽阁虽是都供应着冰块,若是太热,你自可去乘凉,飘雪苑从不是拘泥规矩的地方。”
“记住,”柳绿淡淡道,“你的职责,只是代替贵妃娘娘,一补太子殿下的思亲之情,只要太子殿下懂事了,我们自会给你一笔钱财,让你出宫。”
所以,她只是个替代品,红尘忽然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指不由得握紧。
“还有,”柳绿又指了指那边的主殿,“那个地方,你不准去。你若是要去也可以,除非你不想要这条命了。”
红尘微惊,“那是禁地吗?”
面对这张脸,红尘依旧忍不住心软,她他了口气,放低了姿态,“那不是禁地,但你的来路不明,皇上吩咐过,只要你靠近,就地处决。”
红尘倒吸口凉气,我去,这么严格,那她还怎么找东西?还有这院子里,据说个个都是暗卫,她除了会点蛊毒阵法,根本无法靠近啊!
最后,柳绿再将她送进偏殿的时候,再次叮嘱道:“还有,你一定要记住,这飘雪苑的门,你不准踏出,否则,依旧就地处决。”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红尘忍不住道。
“很简单,因为这西晋只有一个安茹意,”柳绿郑重而严肃地看着她,“皇上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取代她。太子殿下未成年,但殿下很聪明,他之所以让你来,只是因为你的脸。”
柳绿想看着震惊的女子,心中也是一沉,往前迈了一步,警告道:“还有我。红尘,你最好记住,不要存了取代贵妃娘娘的意思,否则不用别人,我,就会杀了你。”
这飘雪苑中,任何一个人都能杀了她,就连柳绿,都有这个权利。
她本以为自己是替代品,结果现在看来,连替代品都不如,只是一个满足幼童缺失感情的工具,用完就甩,甚至能不能等到“用完”那一天,都还是个未知数。
她看似生活优渥,实际上步履薄冰。
看着偏殿的门慢慢合上,红尘忽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难以呼吸,急促地喘着气,伸手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安茹意,你真是……好大的魅力,我都有些嫉妒了。”
还以为有了这张脸会好行事得多,但她想错了,恐怕慕离他们都想错了,正因为有了这张脸,她便成了所有人的监视对象,根本毫无自由可言。
昭阳此刻已经跟着太傅读书,将那丰不传折磨得捶胸遁地自不堪说,于太和殿中坐着的人也根本不想了解这些,他抬起头,听着甲三转述的话,有些惊讶。
“柳绿威胁她?”宋子安沉吟了一下,嘴角勾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做得不错,柳绿不愧是茹意身边的人,果然理智又忠心。”
谢恒此刻正站在宋子安的身边,闻言却道:“这几年,柳绿也变了很多,性格十分镇定。”
宋子安挥手让甲三退下,又对谢恒道:“其它人不用管,只有这个红尘,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绝对不能漏过分毫!还有……如果秦放传来消息,让他去灵武关看看。”
“嗯。”谢恒点头,侧头看着宋子安,两年,青年已经越见英挺,少年意气仿若昨日,眉目间的阴郁更是让他与人平添距离。
如今朝堂议事,众人虽还畅所欲言,但早已没有当日那般敢当庭对辩的热烈气氛了,就连薛套恒,都已越来越少在宣政殿上发言,更遑论曾经那般,还对宋子安说出“不妥不妥”之词来。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寂寞又孤独,要想当日守候云华山上来信而焦躁不安的他,还有那拿着信件像自己炫耀的他,谢恒的愧疚便更加深一层。
若是,若是当日他能以死相劝,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恒,”宋子安突然站了起来,看着他道,“今天四儿进宫的日子,对不对?”
谢恒掐指算了算,微微一笑,“是,正是今天。”
宋子安敛眸,眸中闪过不明的光芒,道:“周弥,四儿来了,让他去飘雪苑,告诉丰不传,今日提早下课,还有御膳房,准备些她爱吃的菜,一并送到飘雪苑。”
周弥颔首,退出去吩咐,“皇上说了,让太子殿下早些下学,四公子去飘雪苑见他,还有通知御膳房,多煮些四公子和太子爷爱吃的菜。”
太阳即将下山,一批快马策入皇宫,马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虽然才十岁上下,但身量却比同龄人高上两个头。眼罩遮着左眼,却依旧能看出剑眉星目,英俊非常,神色更是飞扬青春,小小年纪,却佩戴着一把人高的长剑。
星墨说,持剑者,必须与将为生,从小适应,今后才能与之融为一体,境界一日千里,远脱旁人。
马还没停稳,他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好像一片落叶飘然落地,前来接人的谢恒眼睛一亮,一把抱住他,“好小子!这个头窜得了不得,都快赶到了下巴了!”
“谢叔叔,我把昭丽的礼物带回来了,皇帝叔叔呢?”四儿眨眼问。
可惜,性格还是个少年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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