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宋子安问。
红尘倒是不怕,就是紧张,紧张到舌头打结,两脚发颤,几乎站不稳了。其实她不必紧张,但浑身都不受控制,血液都在沸腾。
这也许不是紧张,好像脑袋被谁打了一拳,红尘忽然有些怔愣,紧张,难道不就是害怕吗?但她怕吗,红尘问了自己一遍,好像并不怕。
脸色精彩地变化了几番,红尘交叠在腰间的手都泛着一点苍白,宋子安目光一低,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眼波微动,停驻的脚步忽地迈出,走向了她。
糟了,他过来了!
红尘用了颇大的毅力才让自己没转身跑开,眼睁睁看着那华贵的玄衣在自己面前定住,衣摆微散,就像水流一样的轻缓,但那步伐又是异样的沉重。
宋子安慢慢抬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另一条手臂又伸出,抱住了她。纤弱的身体就这样被揽入怀里,红杀忽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承受着这个冰冷的拥抱,而后,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宋子安的话。
“谁派你来的?”
通身的热量都如潮水般退去,红尘的心一路沉到了深渊,竟有一股失重感蔓延全身,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皇、皇上,奴婢不懂您的意思。”
宋子安抱着她,目光看着紧闭的殿门,红尘若是见到了他眼中压抑的杀机,只怕会恨不得转身就逃。但她现在逃不了,因为,宋子安突然将她按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啊!”红尘捂着头,痛得直抽气。
王母娘娘在上,这皇帝该不会要杀了她吧?!
宋子安没有杀她,他按住红尘的双手,另一只手,却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裙。红尘瞳孔骤缩,惊慌地挣扎起来,但宋子安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皇上,您不要这样,”红尘别过头,宋子安宽大的手掌在她的腹部摸来摸去,激起一身寒毛,“皇上,您啊……放开我,放开!”
宋子安想看她的肚子,她却一直不安分,登时脸色一沉,将人往地上重重一摔。红尘被摔得头晕眼花,难辨东西,只是下意识往前爬去,但腰上忽地一沉,宋子安再次按住了她的双手!
“啊!”红尘吓坏了,这和慕离说得完全不一样,“你放开我,放开,哥哥救我,呜……哥哥……”
肚子上没有伤痕。
宋子安咬了下唇角,茹意的肚子受过伤,留下过一点点的粉嫩伤痕,但红尘身上,没有,她不是茹意,不是……
宋子安忽然有些绝望,他等了两年,却还是没有等到她。
手上的动作一松,红尘下意识用力一推,宋子安猝不及防,竟被她推倒在地,顿时怒火中烧。
然而一抬头,却见她整个人都缩在一起,往柱子旁躲了过去,那张几乎无二的脸满是泪水与恐惧,裸露的皮肤都催生出一点点的鸡皮疙瘩,泣不成声。
“不要碰我,不要,哥哥救我……”红尘牙齿打着颤。
她怕得狠了,那瑟缩的模样看起来无比可怜,宋子安几乎瞬间有种自己做了罪不可赦罄竹难书的恶事,坐在地上没有动弹。
不是一个人,就算长得再像,也不是一个人,茹意从来不会怕他,她敢打趣他、嘲笑他,甚至还敢打他,从来不会怕他怕到牙齿打颤。
抽泣的声音始终未停,红尘紧抱着自己的两条腿,就像当日刚刚苏醒,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做着雷雨齐鸣的噩梦一般,将自己缩在阴暗中。
只是那时,有慕离安慰她,但是现在,慕离却在京城之外,在她触及不到的地方,她得一个人在这庞大到恐怖的皇宫里挣扎。
“哥……”
宋子安沉默良久,慢慢站了起来,却又走到了她的面前,红尘下意识闭上眼,两条白皙的腿缩在一起发着抖,那隐隐约约透出的丰满胸口挤在大腿上,夏日内衬既短而薄,根本挡不住什么。
何况,她一身的衣裳已经凌乱成布。
宋子安表情毫无变化,任凭红尘再害怕,似乎都引不起他心中的半点怜惜,反而有了丝丝的厌恶。茹意不会有这么懦弱的时候,她坚强到即便徐郑刀剑加身也敢护在他的面前,不叫别人发现他。
她虽然会害怕,但对着他,又怎么会怕到如此地步?
何况,她还在远离他,用这张脸,远离自己……
轻薄的披风扔在地上,宋子安冷冷扔下一句话,“从今日起,你即是飘雪苑之人,若是昭阳以为你受到了半点伤害,朕就剁碎了你。”
红尘拿披风挡住自己,哭得通红的眼埋进手臂,委屈与愤怒齐齐而上,最终却还是只剩一股无力。他是皇帝,西晋的帝王,她永远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默了这个屈辱。
“……混蛋。”忍无可忍,红尘终于找回了些许勇气。
但下一刻,她又被吓得大叫,因为一伙低着头的宫女鱼贯而入,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红尘用披风挡住自己,“你、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领头的宫女不是别人,正是柳绿,她惊讶地看着红尘,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小姐……小姐!你是小姐吗?你是小姐对不对?!”
柳绿激动地跪在了她的面前,但红尘却被吓得更往后缩了,“你认错人了,我叫红尘,是今年新入宫的宫女,真的。”
她看着柳绿,心中自有盘算,忽然又上前,害怕地道:“这位姐姐,您能不能给我一件衣服?就、就你穿剩的也可以,求你了……”
柳绿僵了许久,看着满脸陌生的红尘,听着那几乎与安茹意如出一辙的声音,无意识地摇头,“不可能啊,你就是小姐,我不可能认错……难道四年变化,真的这么大吗?”
先给我一件衣服好不好啊大姐?这个样子很尴尬啊!
红尘嘴角一抽,越见委屈,可怜巴巴道:“这位姐姐,我才入宫,没有月钱,您就给我一件您不要的衣服就好了,我、我以后还你一件新的!好不好?”
柳绿沉默了一下,恢复了理智,无奈一叹,“不必,皇上给准备好了衣服,请你即刻换上,今后……”
她顿了一下,又道:“没有皇上的命令,你不准出飘雪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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