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有多大?
如果只算内殿,由宫女打扫也要有十个才足够,如果再算上外面用来给皇帝当奏折改累了用来活动的三重阶梯的话,那就至少需要二十个宫女。
将它全部交给一个人来打理是什么意思?那就意味着这个人恐怕需要起早开始贪黑结束,才能将太和殿清扫干净。
所幸,宋子安还不算太没人性,红尘看着手中的帕子和水盆,再扫了眼太和殿的这庞大的内殿,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点恶毒的小心思。
要是她把手里的水倒在门口,宋子安会不会一进来就摔个四脚朝天?
可行性很高,但后果也很恐怖,红尘打了个寒颤,想想还是算了,万一进来的是昭阳,那小脑袋瓜一刷下去,不得泵浆了?
认命吧,至少常在太和殿溜达,没准还能想办法得到那只玉箫呢?
心下一定,红尘将目光放远,长长地吐出口浊气,开始安慰自己,“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贫道不死道友……”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红尘蓦然回头,但见谢恒与周弥捂嘴憋笑,宋子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狭长凤眼一眯,“朕觉得这句诗,更适合你。”
“皇皇……”红尘强自镇定了一下,放下盆子行礼,“奴婢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子安笑了笑,转身先往御座上走。红尘偷偷抬起了头,却见谢恒回头对她挑眉,好像在说自作孽不可活。
红尘:“……”
早朝时间还早,宋子安还不必急着去宣政殿,施施然坐下后,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让红尘平身,也如昨日红尘那般“恍然大悟”,“还跪着干什么?干你的活。”
红尘嘴角动了动,盯着夯实的地面说了默念道:“装腔作势。”
“什么?”宋子安眉毛一挑,拿着奏折的手微微一顿。
“啊我是说圣上今天起得真早啊,简直比皇宫南边第三栋宫殿第六个房间里的诸位都早,真勤快呢。”红尘起身轻笑。
宋子安在宫里带了这么多年,但此时此刻着实没想起来那是什么地方,便看向了周弥,周弥掐着手指想了想,“南边第三栋宫殿好像是御膳房,第六个房间里……”
声音一顿,周弥嘴角抽了两下,敛眸笑道:“当然是要赶早给宫中主子们做饭菜的御厨啊。”
红尘正拿着湿帕子擦窗,闻言勾了勾唇,回头扫了眼宋子安腰上的玉箫,但笑不语。
宋子安看了眼红尘,见她正举着手够那高窗子,倒也没怎么怀疑周弥话中的真假,拿着折子看了起来。
一个人打扫太和殿,便是现在分毫不休息,不到中午也干不完这些活,红尘也没想着可以一个人抵过几个人用,因此反倒动作不着急了。
不过这太和殿其实还蛮干净的,都不见半点灰尘,红尘啧啧称奇,看来这宫中有时最厉害的,当属宫女无疑了。
时间慢慢过去,就在红尘慢慢擦到大门前时,宋子安也正好要去上朝,红尘往旁边让了让,宋子安却没有从面前走过。
他看着红尘手上的水,红尘看着他腰上的玉箫。
话说那玉佩呢?玉佩怎么不戴在他身上,该不会觉得没意思,又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红尘脸上带着怀疑之色抬了抬眸,丹凤眸却正冷冷地看着她。
“你在看什么?”宋子安问。
红尘忙低头,“奴婢什么都没看,奴婢只是觉得奇怪,皇上为何要停在这里?”
宋子安低头扫了眼腰上的玉箫,若有所思。末了,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回答,转而大步跨出了太和殿,谢恒与周弥自然随之跟上。
太和殿中,除了红尘再无其它人,她低下头,端起水盆,却不是去擦另一扇门,而是绕到另一边,在御案不远的窗子边上停住,慢慢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蛊虫……
早朝的时间并不短,宋子安本想快些回到太和殿,但兵部尚书的消息却是一记警钟正在敲响,让他不得不停在宣政殿。
“南蛮已有三年不曾在边关调兵,为何又再度调兵,爱卿可有具体消息?”
“老臣曾私下扣留了一批边关商人,”兵部尚书沉着脸,显然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辩驳,整个人都有些气喘,“不瞒皇上,臣……还对他们动了刑。”
洛凌当即就要说话,不想那兵部尚书竟先瞪了他一眼,眼底通红,“臣当然知道这是知法犯法!但臣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臣得到了一个消息!南蛮内部主战派与主和派竞争激烈,矛盾重重,此次边关之乱,正是主和派要员被暗杀的缘故啊!”
宋子安神情凝重,伸手按住御案,沉声道:“此话当真?”
“老臣不敢隐瞒!”说着,兵部尚书竟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此事迫在眉睫,并非老臣兴战,而是因为南蛮内部矛盾之重,一旦主战派取得上风,战争打响,是迟早的事情!老臣恳求,先调派军队与粮草,提早做防!”
“臣以为不妥,”立时,一人站了出来,“调派军队与粮草岂不正是兴战的信号?若是南蛮并无意征战,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让他们误会了?”
兵部尚书气得咬牙,“倘或南蛮真的有意兴战,我们晚准备一步,便是数百数千条性命的损失!难道军中男儿不是人吗?!”
那人一急,“尚书大人,若是因西晋贸然动兵,南蛮反倒兴战,那这百千条性命,究竟是该南蛮背,还是我西晋背呢?!”
“你……”
“安静。”宋子安猛地站了起来。
殿中内外,一片寂静。
他看着殿上的臣子,这些臣子,经历过冷都之变、徐其之叛、反王围城,一而再再而三的清洗,可以说都是心怀抱负的肱骨之臣。
但人不可能完全一样,立场也是不同,可那又如何?
他背过手,目光扫过出神的薛套恒,默了默,随后,他道:“这一仗,迟早要打,而我西晋在自己的国土调兵遣将,难道,还需要请问南蛮的意见吗?”
兵部尚书眼中一喜,“皇上?”
“薛套恒,”宋子安声音一沉,“带上兵符和你的兵马,命秦放为监军,同往边关布防,十日后出发!”
监军?
薛套恒回神,抬头看着宋子安,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慢慢低头,“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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