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痛苦的人各有各的痛苦。
而对于莫丰山来说最痛苦的事是两样,一是干着正式工的活,拿的却是临时工的钱。
二是正式工的活要拿命去拼,且逃不掉。
因为逃不掉,工作转正成了莫丰山永远的执念。
莫丰山就职于的坤元物流公司,是一家神秘危险而可怕的公司。
而莫丰山则是公司唯一一个临时工,一个干了三年的临时工。
在第八次转正考试失败后,莫丰山火冒三丈地把主考官揍了一顿。从他的口中掏出来批卷人的住处,然后找到批卷人,也就是他师父——张商。
被结结实实揍了一顿以后,火气极大的莫丰山彻底没了火气。
后来莫丰山问过很多次为什么不让他通过。
“死老头,为什么不让我通过。”少年莫丰山身穿蓝色衬衫,一头精神的板寸怒道。
面前的张商鹤发童颜,一根玉簪将长长白发挽在脑后,雪白长须飘荡在胸前,身穿一袭绿色道袍,脚上却踏着一双人字拖,将他仙风道骨的气息毁个稀烂。
他恨恨拍了莫丰山一巴掌,你当初在入职申述有道题你填的什么混账东西还记得吗?
莫丰山捂着头皱眉想起来了。那是简单至极他却无法回答的一道题:若一日红旗蒙尘,你是否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为它拂拭?简单说就是你是否愿意为guo牺牲?
莫丰山的答案只有简单明了的两个字——不干。
莫丰山自小是被师父从雪堆里刨出来的,师父说烤了三个小时还不断翻面,四岁的莫丰山才慢慢醒转过来。莫丰山说不上恨这个世界,但他真的不愿意去死。
是,爱它,为国捐躯,可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我不欠它什么。
他当初只因为不愿和兄弟分开,才在老头的哄骗下加入了坤元。
在他签了一堆各种文字的文书后,被告知了一件很不好的事,由于保密条约及刚刚签的各样文件,莫丰山禁止私自进行任何盈利活动,不允许有任何非计划收入,必须接受上级指挥,必须随时待命。
而他身为临时工的月工资是八千。
看着漂亮的接待员认真地给他解释各类他已签字的拉丁文,西班牙语文件,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了。他被卖了,还是按白菜价卖的。
然后考试他填了“不干”就知道完了。后来在兄弟的谆谆教诲下,莫丰山顿悟了,水笔一滑的事,不在乎。
工作转正更重要啊。
在之后的七场考试他端正了态度,可是依然没过。
“我在之后的考试都改了答案,可我还是没过啊。”莫丰山抬头疑惑道。
“可你的第一次答案已经不可改变了。”老道士抚须道。
“那你还让我去考个毛线啊?”莫丰山怒气冲天地要蹦起来,被张商一巴掌拍倒在地。
从那以后,莫丰山不再奢望着转正,成了一个苦逼的临时工,每天兢兢业业地干活。
“这跟我会不会化劲有什么关系啊?”莫丰山不相信地问道。
张商长叹一口气仰望天空,今夜月暗,黑幕般的空中群星璀璨,散出耀眼星光,好似棋盘错落有致。
“我欲升天天隔霄,我欲渡水水无桥。
我欲上山山路险,我欲汲井井泉遥。
罢,罢,罢。”张商仰天长叹,叹罢直接回了屋里,进卧室盖上大被,睡大觉。
第二天,莫丰山起了个大早,洗漱过后,到厨房里揭开灶头的锅盖,锅里有熬好的白米粥,一旁还放有煮鸡蛋和咸鸭蛋,及一些小菜。
找了碗筷随便装了点东西,刚端着碗晃到外面,便听到一阵豪气冲云霄地二胡声。
循声看去,张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一棵古树的树杈上,盘膝而坐,目眺远方莽莽山峦,二胡架在腿上慷慨激昂地拉奏,那番气势迥异于平常的稀拉。
莫丰山端着粥,蹲在了树下慢慢喝起来。
树上的二胡声越来越激烈,豪气和凄凉渐渐纠缠在一起滚滚回荡,一阵山风吹来,张商沧桑豪迈的声音混着二胡声一起回荡:“飞光飞光,劝尔酒一杯,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
蹲在树下喝粥的莫丰山愣住了,缓缓抬头看向树上盘膝而坐拉二胡的老家伙,仿佛有点不认识了的感觉。
他从未见他如此慷慨激昂高歌过,一脸的沧桑豪迈,眼中闪烁的精芒毕露无疑。
莫丰山隐隐感觉到,老头这次把他叫来,可能要说些非同一般的事情出来,因为此时的老头,心中深藏不露的激情尽在歌声中抒发了出来,曲同心声……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何为服黄金、吞白玉?
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
……”
莫丰山默默喝完粥后,跑到山涧小溪中洗干净了碗筷回来,张商还在那反反复复地自拉自唱,不知今天哪来这么多的多愁善感要发泄。
直到旭日绽放出了万道金光普照茫茫大地,二胡声才在幽咽中停了下来,树杈上的张商翻身飘然落地,提着二胡回了屋里。
再出来时,脚步轻盈,如踏云端。手里拿了三炷香,还拿了瓶白酒。
走到树下时,白酒顺手递给了莫丰山。
莫丰山抬手抠掉了还未打开过的酒瓶盖,默默站在了张商的身旁,肃然而立。
三炷香在张商手中捋齐,只见张商拇指和食指捏住三根香头一拧,立见香烟缭绕,三根香竟然就这样被他空手给点着了,香头上的火光晦明晦暗。
看得莫丰山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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