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哉风此人么,向来风流,最喜美人与传奇暧昧的话本,更是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觉世间男儿皆不入眼,入他眼中唯有女子,还是美女、奇女。
而丁尚此人么,连安茹意初见时都不禁位置赞叹,更不用说他了。
星墨看好戏似的笑了一下,面色竟豁然变了,目光陡然清明,神色无波无澜,仿若深阙古井,古刹老钟,“施主,成人之好,乃人之美事,我佛慈悲。”
宋子安吃惊地看着星墨,眼皮子跳了好几下,“你就不怕佛祖有一天跳出西天来揍你。”
“那就来,”星墨面色又冷,嘴角却牵出狠厉的笑,“神佛挡路,妖魔乱世,他敢来,我敢杀!”
宋子安白了他一眼,回头看向安茹意,近处看,他已经能看到那双眼睛,温和而包容,平静地看着他,心下不由一软。
然而下一刻,安茹意却避开了视线。
宋子安默然,耳边又传来丁尚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你不是说你叫王五?可知堂前翻供,轻信言语,不值一听?”
“那是糊弄蠢货的,”快哉风眨了下眼睛,“你是吗?”
丁尚浑身鸡皮疙瘩乱冒,又想去按惊堂木,但想着惊堂木这种东西拍多了也就没什么效果了,便又止住,不得不顺着快哉风的话问下去,“快哉风,张三说你可为他作证,你且将你所见所闻说与本官。”
快哉风慢悠悠地拿袖子擦了脸上的灰尘,又理了理头发,最后拿出了自己腰间别着的扇子,宋子安看得颇为无语,“你就不能快点?!”
快哉风反而奇怪地看着他,“我是要指认你,你还希望我快点?”
星墨笑了一下,黑曜石般的深沉瞳孔却阴冷地盯着他道:“你若再慢一分,本座回去就拆了你的千娇百媚楼,将你楼中养着的千娇百媚都扒了皮放在你床上,你信不信?”
这个代价可不小,快哉风当即正色,对丁尚道:“回大人,草民所见,那是这李四尾随张三,言称张三绑架其妻,张三又说李四害了他的气质,因此两人便当众打了起来。”
丁尚微惊,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外面站着的一派人,就见安茹意与洛雪抬手冲他摆了摆,尴尬地眨了几下眼睛,而后点头。
可见这事的确是真的,联想起几日甚嚣尘上的传言和前几日才收回的碎尸,丁尚的表情悄然变了。
师爷忍不住开口,“没想到此事还牵扯了绑架与谋杀上去,大人,事到如今,这些人所犯之罪已列三重,不可轻忽!否则,哼,这事若是传到了刘督察耳中,大人可就免不了被参一本咯。”
“这师爷背后果然有人,”安茹意冷笑,“难怪一个区区师爷就敢在堂中对县令大呼小叫,倒是小看他了。”
她顿了顿,看向甲一,“刘御史你可知道是哪位御史?”
甲一皱眉想了想,而后摇头,“京城中的刘御史并不止一位,要查出来不难,但是还得问了老爷的意见才行。”
洛雪轻声道:“我虽没见过丁尚,但听闻此人聪慧不输洛凌,何况他在朝还有多方人脉,既然迟迟未曾处理此人,多半此人也算不得恶,我们先看看吧。”
安茹意点头,却又叹道:“只怕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这师爷语气狷狂,今日之事丁尚若处理不好,必定会落人口实,师爷再大肆宣扬一番,只怕谣言积毁销骨,伤人巨甚矣。”
一直未出声的秦放忽道:“没关系。”
安茹意微怔,“什么?”
“他有令牌,还有帮手,”秦放淡淡道,“老爷吩咐的。”
原来如此,难怪这师爷这么刁钻,丁尚这位置还能坐得这么稳,安茹意心下松缓,即刻便又笑出来,“若是如此,我现在倒信了雪姐姐的话了。”
洛雪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摇头,看向星墨,星墨却看向了丁尚,他似乎有些期待丁尚的反应,丁尚倒也的确不负所望。
他最后拍了下惊堂木,沉声道:“师爷所说不错,来人!张三李四王五三人聚众斗殴,涉嫌绑架、谋杀,犯我西晋律法,暂压监牢,退堂!”
宋子安几人愣住,师爷大惊,“大人!您还没问他们到底杀了何人,绑了何人,岂能如此就退堂?!”
“此事疑点重重,尚需细查,”丁尚没有管他,看向衙役,“还愣着干什么,押下去!闲杂人等不准靠近大牢,谁敢违令,以同罪论处!退堂!”
丁尚拂袖而走,底下衙役也上前拿人,宋子安与星墨横了眼衙役,将人唬地定在原地,两人却大大方方地转身,大步走向了监牢。
唯有快哉风,还冲着丁尚消失的地方费力大喊道:“我不叫王五,我叫快哉风!你记住我啊!!”
安茹意看着宋子安离开大堂,按住围栏的手都有些出汗,焦急之色不言而喻。堂堂天子,被下了大狱,此事若是传出去,该是如此的可笑?
“事情闹大了,”她喃喃道,“秦大哥,怎么办?”
秦放沉吟片刻,看向众人,“先退回去,甲一,你带人守在大牢外,前往不要让人靠近,另着人到附近调兵……丁尚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当务之急,保证天子安全才最重要,甲一没有迟疑,即刻带了二十个人却守住大牢之外,秦放则带着人找了个离县衙更近的客栈住下。
一入客栈,众人便再度换装,安凝与晚姑还照顾着囡囡,洛雪与安茹意一身男装出来,安茹意急道:“秦大哥,我们准备好了,现在就去县衙吧。”
秦放刚要点头,回头又清点了一遍人数,默了下道:“晚姑,今日堂中气氛不对。此处距离县衙不远,若是情况危急,不可拖延,退往县衙。”
晚姑点头,“我不会拿小楼主的生命冒险。”
秦放这才点头,带着余下的暗卫离开客栈,从大路直接去向县衙后方,果然,后门处已经有人等候在侧。
“贵妃娘娘,秦将军,大人等候你们多时。”
安茹意等人迫不急待地跟了上去,秦放回头看向暗卫,“你们侯在外面。”
说着,几人就要进去,谁想那人却伸手一拦,笑道:“诸位,大人并不在这里等你们,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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